然后清清嗓子,徐徐道:“我家里父母原是商量过的,因姐姐是嫁到了外头的殷实人家,便打算日后求主人家恩典,叫我也嫁到外头去,因此,本来就只打算让我在府里再当两年差。如今表小姐既然要回家待嫁,自然是不带我们走的了,我留下来,另寻一声,直接放我出去就完了。我父亲已经升了管事,家里不缺我这一二两月钱,加上父亲事忙,母亲一人在家带着弟弟,很是劳累,我回去也能帮衬些。”顿了顿,小心抬眼偷看霍漪,“这样一来,表小姐不用太过麻烦,也不需要老太太烦心,要找地方安chā_wǒ,您看……”
霍漪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隐含一丝疑惑:“你说……放你出府……是指不给你安排差事……还是……”她有些不解,要知道大户人家的家生子,没一个会愿意放弃差事的,那几乎意味着无用,是吃白饭的。
春瑛哪会明白她的想法?还在那里尽可能委婉地说呢:“还请表小姐开恩,直接放我出去吧。虽说闲置也是一样的,但过两年总要再求恩典。到那时,我身上没有差事,就不好求太太开恩了,还不如现在就办妥。”
“这……”霍漪有些为难了,“你是侯府的家生子,虽说如今在我跟前使唤,但直接放你出去……我原以为你也跟十儿一样,想回三表哥院里侍候呢……”
春瑛眼珠子一转,笑道:“我虽是府里的家生子,但老太太早已发话,赐给表小姐了,自然该求表小姐开恩。本来我也想过回浣花轩的,但仔细一想,十儿已经说了要回去,浣花轩能有几个缺?若是安排不下,岂不是叫表小姐为难?何况我比不得十儿,在那院里就没待够一年,仗着表小姐的话回去了,叫那些挤破了脑袋要进去侍候的人怎么想?我可不愿意叫表小姐受拖累。”
霍漪眉头舒展了些,微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有时候嘴上说话不好听,其实心地好着呢。这事儿算不上为难,只需跟外祖母说一声就行,但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一个定了亲的人,接连将两个丫头送到表兄身边侍候,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呢。单安排十儿一个,倒还能说是完璧归赵……”顿了顿,忽然有些明白:“三表哥院里……的确人不少了,虽说这几个月安静了些,总还是有些闲话的……你是个有心气的人,不愿意淌那浑水,我就成全了你。”
春瑛眨眨眼,摒住呼吸:“那表小姐的意思是……”
霍漪笑道:“我自会向外祖母和舅母请求,管保叫你们称心如意便是。”
春瑛大喜,幸好在几年的规矩熏陶下,没有失态,还记得要下跪磕头:“谢表小姐恩典!”
霍漪笑着受了,又道:“你出去时,就叫桑儿进来吧。”春瑛知道她这是要问其他人了,便再道了谢,退出房去,叫了桑儿,才钻回自己房间里,关上门,便扑到床上乐。
有表小姐开口,这事一定能成吧?一定能成吧?!
春瑛心中暗暗盘算,要是这回能成功,既不用劳烦周念,也不用找胡飞帮忙了!到时候她可以在家帮着照顾弟弟,也可以悄悄帮着打理出租房子的业务,要是借口搬去姐姐家住,甚至能背着人再想些赚钱的法子出来。她立马翻身下床,从床底拉出一只大箱子,打开锁,又从里头捧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打开上头挂的三把铜锁,看了看里头那近半年来新得的半匣金银首饰,粗粗点了一遍,数着至少也能值上百两纹银,够家里再买一处房产了。这是她的私房钱,若是买的房子归在她名下,她光是当房东,也饿不死,再加上胡飞那里赚得的……
唔,还是得劝动父亲,快点赎身出来,凭着这些钱,再请胡飞帮忙参详参详,找个稳妥的生意做一做,就不怕坐吃山空啦!
春瑛心里越想越美,听得外头有人经过,忙重新将匣子锁好,放回箱子推入床底,坐回床边拿过针线就缝,但注意力就是没法集中。
没过多久,十儿乐呵呵地推门进来,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她们都在一处玩闹呢!”
春瑛忙丢开针线,拉过她小声问:“表小姐叫你去了是吧?你要回三少爷院里去?”
十儿笑道:“那是自然。我本是从那里来的,不回去,还能上哪儿?管家们正找人去侍候新二少奶奶呢,我可不要被选过去!”
春瑛有几分担心:“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又是二等,回去了,是个什么章程?又能再侍候几年呢?浣花轩的丫头本来就多,事儿也多,你就不怕回去了,还要继续烦心?”
十儿哂道:“我又不去争做姨娘,烦什么心呢?自从曼如回了家,几个月了,三少爷也没松口叫她回来,我看浣花轩里必定要升一个上去的,二等自然就会少了一人,我回去正好补上,那几个小蹄子也就不必担心会有新人上来了。我是那院里的老人,事事都是熟的,比在别处强。更何况,我们姓王的正有麻烦呢,若我回去三少爷身边侍候,我家里也能松口气。”
春瑛想想也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叹道:“那你多保重吧,我已经求了表小姐,到时候放我出府去了。”
十儿张了张口,很是惊喜:“这么说,你也算是心想事成了?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