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陈先生?……”
酒店客房门口,马千欢微弓着腰,探着脑袋,瞅着陈北雁的脸,又小心又不安的呼唤着陈北雁。
自打他把酒店塌了的消息告诉陈北雁之后,到现在,也有两三分钟的时间了,可是陈北雁一直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要说是“酒店塌了”这个消息把陈北雁吓住了,发上一会儿愣,也属正常,但是像陈北雁这样,一愣就是两三分钟,这算什么事啊?
马千欢尽管不愿意朝着某个方向去猜想,但还是忍不住怀疑,陈北雁是不是被这个消息吓傻了。
要知道,陈北雁现在入住的客房在酒店四十九层,无论是顺着楼梯向下跑,还是乘坐电梯向下逃,都需要花费足够多的时间,这酒店真若是塌了,逃生的机会不是太高,遇上胆小的,想想这种可能真会被吓傻也未尝不可能。
但是这说的是普通人啊,陈北雁能算普通人?雾晨财团这么大财团未来的继承人,居然会被这样一个小消息吓成这个样,这像什么话?
马千欢既担心陈北雁真的出了什么事,又在心里开始鄙夷陈北雁的时候,陈北雁眼神忽然一动,扭头看了看马千欢,说道:“我换件衣服。”
他声音如常,语速也不是很慌乱的样子,让马千欢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马千欢跟着陈北雁进了客房,看着陈北雁就在客厅里脱了睡衣,开始换出门的衣服,忙不迭的说道:“陈先生,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住?这里太不安全了?”
“随你,我没意见。”
麻利的换好了来香。港时的那套衣服,陈北雁带头向外走去,又说道:“车在不在?送我去一个地方。”
………………
………………
陈北雁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公园,它不在观唐,而是在黄大仙。
整段距离不算长,但是因为现在已经是临近黄昏时分,道路上的车辆比较多,车子根本开不快。
因为陈北雁说了要休息,马千欢将公司的车子和司机全都打发回去了,留在酒店的是他的私车,当然也是他做司机,一边驾车前行,他一边在心里直犯嘀咕。
陈先生这是肿么个情况呢?发了半天呆,回过神来就说要去公园?他就一点不害怕酒店塌了?
但无论如何,他的职责就是接待好陈北雁,从观后镜里看着坐在后排车座上,眼神水波不惊的看着车窗外车流的陈北雁,马千欢着实有点找不到话题。
原本之所以派他来接待陈北雁,就是因为他人机灵,但现在真正面对陈北雁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就算再机灵,也猜不透陈北雁的心思。
半个多小时之后,车子抵达那处公园的门口,马千欢殷勤的跳下车,来到后面帮陈北雁拉开车门,说道:“陈先生,就是这里了?您看要去什么地方,我可以做向导。”
“谢谢你了,不过我知道怎么过去。”
陈北雁笑笑,又说:“你有事就先去忙,我忙完自己会回酒店。”
“好的。”
马千欢问了一句:“那我订好新酒店之后,把信息发到陈先生手机上?”
“好。”
陈北雁没多说什么,拍拍马千欢的肩膀,自顾自的走进了公园的大门,在前面的弯道上稍稍一转,就已经走出了马千欢的视线。
马千欢挠挠头,心里的疑惑更多;大陆方面驻河东省分公司的凌焕然凌总说得清楚,陈北雁是第一次到香。港,但是看陈北雁走进这家公园的架势,倒像是走进了自家的后花园,再熟悉不过……
想了半晌,马千欢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怎么回事,只觉陈北雁这人始终都如云里雾里,看不通透。
“不管了,先去给陈先生换酒店比较重要……”
………………
………………
公园建在一所大学的背后,所以尽管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橘黄色的路灯灯光之下,依然经常可以见到一些年轻人的身影,成双成对的走在林间小道之上。
这让陈北雁很容易的想到河东大学的小树林,尤其是在夜幕降临之后,总会有一双双一对对的身影影影绰绰的出现。
冬天已经过去,南国的春意盎然。
顺着林间小道一路前行,陈北雁终于抵达一处操场的所在。
操场是由一个网球场和几个篮球场组成的,某一个篮球场上,几个年轻人穿着运动装,正在那里拍打着圆滚滚的球。
操场外围,或许是出于考虑到会有小型赛事举行的缘故,建造了一个半圆形的六层台阶看台,陈北雁径直上前,顺着看台旁边的小楼梯,上了第四层看台的位置,然后继续向前,来到一个人的身边,缓缓落座。
“是你?”
陈北雁问。
那人浅浅一笑:“是我。”
如多年不曾相逢的友人重逢时的口吻一般,但事实上,陈北雁根本不认识身边的这个人。
这个人有六七十岁的模样,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头顶上的鸭舌帽也是棉质的,轻轻的盖住了他花白的发丝。
一张微微泛白的脸庞之上,隐有皱纹,花白的短胡须爬满了他的腮帮,配着那一副黑色的宽边近视镜,很像是一个老学究的模样。
这个人坐在这里,离着远了,不仔细看,却又仿佛看不到他,就好像他的人早已经融入这个操场的看台一般。
“为什么会对我那么警惕?”
陈北雁不解的问道:“我自问没有恶意。”
“你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