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城市终于开始变得宁静下来，哪怕是白日里繁华的大纬二路，到了后半夜之后，也显得十分寂静，偶尔一两辆汽车快速驶过，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因为开了阳台窗的缘故，略显昏暗的客厅里，偶尔能有一两缕夜风吹拂进来。
夜风吹拂着陈北雁手中的烟气，烟气飘荡着，闯入透窗而来的月光里，是一缕缕纠缠不清的思绪。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了，打发张英乙和袁欣悦去了楼上连着那个楼台的房间睡，他和唐诗雅本来是选择了楼下的一个房间睡，但是真正躺在床上，他反倒睡不着了。
烟灰缸里的四个烟头，是他刚刚制造出来的，客厅里的气息并不怎么好闻。
置身其中，仰在沙发上，陈北雁很自然的想起了郭安之说过的那些话，想到了第一世界。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恢复意识之后，第一次知道六个世界并存的事，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个被称之为第一世界的地方。
然而，郭安之说得清楚，想要回到第一世界，要么拥有超强的修为，直接撕裂时空，整个人回去，要么把自己整到将死，让灵魂自己回去。
超强修为这等事，往往存在于儿时的幻想里，幻想着自己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成为一个盖世英雄，但是真正长大了的人，很少会持有这种幻想。
因为这总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就像是神话传说之中的神仙一样，你可想象他们的存在，但是你基本上没可能见到他们。
幻想之美在于，你可能永远没办法实现，但是你可以继续幻想。
天知道需要达到多么强大的修为，才能够撕裂时空，天知道拥有这么强大的修为，有需要多么艰难的付出，以及多么漫长的时间？
至于要把自己搞到将死，让灵魂自己回到第一世界，陈北雁越想越觉得不靠谱。
和超强修为相比，这似乎是一个比较实际比较迫近的方法，但也是一个更加没有希望的道路。
是啊，说得简单，把自己搞到将死，灵魂就可以回到第一世界，问题是，谁能保证一定能够回去？万一灵魂没能回去，直接消散掉，把性命也葬送了呢？
还有就是，这个将死是怎么个将法？是将要半小时死掉，还是将要下一秒死掉？这个概念似乎也很宽泛，根本没办法琢磨……
掐灭手里的烟头，陈北雁轻轻叹息着：“在这个世界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
没有人愿意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的目标而傻瓜式的奋斗，更加没有人愿意为了不确定一定能行的目标而把自己送到死亡的边缘，看似可以选择的两条道路，仔细想来，似乎都笼罩着无言的黑雾，看不到终点。
陈北雁唯有回望。
他无限需要找一些理由，安慰安慰自己，让自己尽可能的忘记，哪怕是暂时性的忘记第一世界……
“睡不着？”
一双温柔的手，伴随着洁净的脚掌踩在地面上的轻微声响，从背后伸过来，温润的手掌抚在他微凉的胸口。
陈北雁感受到耳朵边上的温柔气息，轻轻转头，亲了亲唐诗雅的唇，说：“有点，这几天每天睡觉的地方似乎都不太一样，多少有点不怎么适应。”
“小可怜……”
唐诗雅轻轻笑着，亲了亲他脸蛋，腻着说：“以后咱们不换房间了，就在这一个房间睡好不好？”
“嗯……”
陈北雁反手勾着她的脖子，再一次浅浅的亲她一下。
有点不太像他的作风，至少他的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探进唐诗雅轻柔透薄的睡衣，唐诗雅的眼波微微流转着，从沙发一边绕过来，偎进她的怀里。
尽管两个人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在一起，唐诗雅还是很清楚的知道，今晚的陈北雁有心事，没有心事的陈北雁不可能半夜睡不着，更加不可能美人在怀的时候，还这么老实。
想当初，还在大学上学那会儿，也不知道车被淹多少次地想要把她最后的贴身内。衣脱掉，那副着急的小色。鬼模样，即便是现在想起来，唐诗雅都觉得好玩。
更何况，就在昨天下午，那么短暂的一点时间里，在八骏庄的那张狭窄的小床上，陈北雁都有想法和冲动，到了现在，陈北雁却没有摸摸她的迹象。
手掌轻轻的在陈北雁的胸口上摩挲着，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唐诗雅干脆使用了最简单的破解他烦心事的方法——让他想点别的。
“刚才做了一个梦，你猜我梦见了谁？”
唐诗雅轻轻笑着，温热的气息喷在陈北雁的胸口上：“我梦见你老婆了。”
“我老婆？”
陈北雁浑身上下的肌肉明显的一僵：“靳娜？”
“嗯……你知道的，我跟她其实不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我就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突然梦见她……”
唐诗雅呢喃一般的在陈北雁的胸口上轻轻诉说着：“后来醒来，找不到你，出来看到你在这里抽烟，忽然就明白了，我现在霸着人家老公呢，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对不起人家吧……”
“呃……胡说八道！”
毫无疑问，这是陈北雁和唐诗雅迟早有一天都会要面对的一个问题，不管唐诗雅做的那个梦是真是假，但在这个客厅里，在这个时间段，她忽然提出来，陈北雁还是感觉有一点点的不适应。
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
婚姻这种东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