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黛理所应当道:“看灯呀。时值上元节,京中有灯市,我约了铃儿要一同出门看灯。”
荀钰不可见地拧了拧眉,强压下方才的欢喜,脑袋瓜子立刻开动起来:“家里不是有灯么?”
岑黛蹙眉打量着他:“家里的灯有街上的好看?种类有外面的多?”
荀钰颇有底气道:“论好看精致,家中的花灯自是更胜一筹。至于种类,家中也有河灯、灯笼,即便是今年新出的花样……如若你想要,我可以命竹生给你买回来。”
岑黛哽了一哽,脑袋也跟着灵活了起来:“就算如此,家里的氛围和灯市上的,能一样么?外面多热闹呀,行人络绎不绝,还都穿着花花绿绿的薄春衫,好看又喜庆。”
“看行人?”荀钰眉毛拧得更紧了,平静问:“我不是在这儿么?还有谁比我好看?”
岑黛完全被噎住,瞪着一双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荀钰继续给她分析,淡声道:“人群拥挤并不安全,若非有家中男丁陪同,二娘不会允许铃儿独自出门。总归家里有铃儿,有子锦,有二房媳妇和宝髻,好看且热闹。”
岑黛扯了扯嘴角,长长地叹了一声,拱手作揖:“师兄的一张嘴,师妹服气。”
她突然能够理解前不久邢慎同她说的那些话了,荀钰本质心黑嘴毒,只消上下薄唇一张一合,就能噎得人贫嘴不得。
若非是她心态上好,指不定也要同邢慎一样追着荀钰打闹,再不济,也要同杨承君一样不适应。
荀钰松了口气:“既然服气了,那还出不出门?”
“不出去了。”岑黛撇撇嘴,小声嘟囔着:“不就是想让我陪你过节么,舍不得我出门就直说,讲这么多大道理做什么?”
荀钰多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十分正经地道:“我的确是想你陪我过节,你出去看别人,我会吃醋。”
岑黛又羞又恼,跺了跺脚,转身去准备在家赏玩的花灯去了。
荀钰沐浴过后,瞧见小姑娘不在屋里。张妈妈在一旁笑道:“铃儿小姐过来寻了少夫人,两位正在院子里的水渠放河灯哩。”
荀钰应声,抬手提了一件披风往外走。
两个小姑娘正蹲在水渠边的青石板放灯。
点了烛火的莲花灯沿着水路往远处漂游走,夜里的微风吹拂过来,灯芯的火光顿时跳了跳,跃动的光芒照在水边岸上的竹从角落上,宁静祥和。
水渠连接院外,隔着一堵院墙,可以听见荀锦的爽朗笑声。
许是看见了飘过来的河灯,那边的笑声顿了顿,紧接着传来了荀锦的大声呼喝:“大嫂嫂!过来这边儿玩呀!”
荀铃儿抿着嘴笑,高了声调:“小皮猴儿,晚上大喊大叫的,仔细祖父和大娘又训斥你不懂规矩。”
那边的疯闹消停了一会儿,继而又传来荀锦搞怪变样的声音,粗声粗气道:“嘿嘿,我这样讲话,母亲就认不出来是我啦!”
岑黛笑眯眯的,也稍稍扬声道:“呀,这是谁的声音,怎么从来没听过?该不会是进了贼罢?”
骇得荀锦忙解释:“是我,才不是贼!”
荀钰在背后出声:“小心婆子们当真过来抓贼了。”
岑黛回头,见是他过来了,笑道:“我的声音可比子锦要小呢,他那嗓门儿,便是刻意粗哑,旁人也能听得出来。”
荀钰抖了抖披风,展开给她披上:“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