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帝定定打量了红了耳尖的岑黛一眼,因头上顶了太多发簪点翠,实在不好下手去揉,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去捏小姑娘的脸颊,煞有介事道:
“咱杨家的女孩儿,能不好看么?再加上今儿个是她的生辰,朕这个舅舅的必须得给小寿星助长一下威风……”
他唇角勾起,低了声音,只同她笑说:“咱们家的小宓阳今日是燕京第一美人。”
岑黛红了脸,结结巴巴地瞪眼:“那……那其他时候呢?”
璟帝挑了挑眉:“其他时候?其他时候自有其他的小寿星轮流去当第一美人咯。允了你一天的风光还不满足么?宓阳可别太贪心。”
岑黛瘪瘪嘴,心说总归她也没当真,怎么就不能贪心一下了?璟帝有时候真的是公平得过分,一家人之间连故意哄哄人都不肯。
豫安轻笑:“皇兄进屋去说罢,此处风大。”
边说着,她边看向一旁举止规矩的岑骆舟,示意青年好生招待这两位男宾。
璟帝自然是瞧见了豫安的动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笑意淡了些,与豫安并肩往府内走时,低声问了句:“驸马今日果真没来?”
豫安笑笑,随意道:“没呢,不过幸而今日有骆舟帮着打下手迎接宾客,没让我多辛苦。”
闻言,璟帝面上已经是一点儿笑意也不剩了,皱眉“啧”了一声:“亲生女儿的及笄礼,父亲却不出席,成何体统?”
豫安既不附和,也没让他少说几句,只稍稍垂下了眼睑。
璟帝瞧着她的面色,顿了顿,还是多说了句:“今日有朕过来给你撑场子便罢了,旁人不敢多说你母女二人半句不是。只是驸马不出席宓阳的及笄礼,这消息可是瞒不住的。”
他抬眼看向眼前因众人规避而陡然空旷下来的长廊,轻声道:“京中坊间最是长舌,难免会非议长公主府的家事。旁人把这些事盯着当笑话看,你自己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宓阳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说出去到底不好听……”
豫安抿了抿唇,小声:“皇兄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否则今日也不会请来这么些夫人主母。”
璟帝稍稍颔首,不再多说。
一行人径直前往前厅,待众人行礼、璟帝在上首落了座之后,才有有司、宾等人上前,为岑黛举行繁复的及笄礼。
礼毕后,岑黛扶着脖子站起身,只觉得头顶的珠翠压得自己一阵头重脚轻。
豫安扶住了她,笑吟吟地领着她下场,向众宾自己观礼的夫人致谢。
因上首还有璟帝坐着,众位夫人就是心中再怎么多想驸马一事,也不得不卖豫安一份笑脸。
她们俱都是有些猜想得到豫安的意思的,杨家和岑家这回可算是闹僵了,未免以后两家彻底翻脸而波及到了岑黛,豫安这是打算给岑黛先立下一份保障。
一众夫人心中百转千回。
虽说杨家人行事起来委实太过恣意,瞧瞧岑家娶了豫安,就同迎回家了一个祖宗一般难伺候,这宓阳郡主被她母亲娇宠着,未来也不知是不是个贤德的妻子……
但这天下终究是属于杨家的,迎娶一位留有杨家血脉的女儿入门,定能为自家增添不少好处。那岑家不就是如此么?以一门草莽发展到如今声名赫赫的公爵家族,可不仅仅只是凭着先帝与老国公之间的那么点儿交情。
眼看今日璟帝与太子特特过来为豫安母女撑场面,可见豫安母女依旧是十分得圣宠的。
众位夫人心中这份带了偏心的迟疑,在见过了乖巧懂事的岑黛之后……就变得更加偏心了。
她们眼里闪动着晦暗的光,都往岑黛身上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