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里,我们并排坐着,我静静听着南如初的倾诉,他在表达对母亲的同情,对父亲的憎恨和控诉。
他不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有些时候甚至词不达意,可我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悲伤无奈。
他说:“我恨他,他负了我妈,我妈辛辛苦苦在背后支持他,他却一头栽进钱眼里,每次生意上不顺心就冲我妈发脾气,甚至喝酒后把我妈推下了楼,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不会再原谅他。”
我拍拍他的头,他一边说一边抽噎,终于找到了倾泻口,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受很多。
他笑笑,抹了一把眼泪,带着无奈的口吻说:“你知道吗?他一直以为他给我创造了良好的生活条件,可我不稀罕,他就是一个暴发户,他是凭着拆迁的钱发家的,他不懂人生,也不懂生活,更不懂爱情。”
我顿了顿,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是一个局外人,不了解情况,更不好随便评论。
“让你爸来看你妈最后一眼吧,或许你妈并不恨他呢?”最后,我不知道我是哪根筋抽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南如初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坚定地说:“不,我不想他污了我妈的眼睛,我希望我妈到了另一个地方可以活得很开心。”
我们走出医院,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天空的星星,时间仿佛停滞了。
良久,他说:“听说,人走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说我妈会是哪一颗?”
原来他也信这个,我也坚信,文伊妈妈化成了天上的星星,每天都在看着我。
我告诉他,如果你抬头仰望星空,对着你眨眼的星星,就是你妈妈,那是她在对你微笑。
我们都累了,靠在椅子上小憩,一阵刺眼的灯光射来,我伸手挡住强光。
车停在我们面前的马路旁,易叔叔和易笙从里面走出来,易叔叔看到我,舒了一口气。
“孑然,你吓坏叔叔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叔叔会自责死的。”
都怪我当时没给阿姨说清楚,我悻悻地起身,说了句对不起。
易叔叔顺便把南如初也送回了家,我们走的时候,他还站在门口的路灯下,不知道他会不会进去。
“孑然啊,你怎么认识易家这小子的?”
面对易叔叔的询问,我如实回答:“易笙我们三个是同学。”
易叔叔突然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什么。他应该知道南家的事吧。
我和易笙去参加了南如初母亲的葬礼,我是本来就要去的,毕竟当初文伊妈妈走的时候,南如初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易笙是代表班里去慰问的。
南如初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招呼着来来往往不多的追悼者,还是不见他父亲的身影。
他如此的老成,看事情如此的透彻,却又整天嘻嘻哈哈的,应该也是不快乐的吧。
我抱了抱他,易笙也抱了抱他,没想到他们俩居然也有见面不吵的时候。
祭拜了一下逝者,易笙就回去了,而我选择留下来,继续陪着南如初。
晚上的时候,安葬好他的母亲,我陪着南如初去剪了个头发,他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让我觉得自己没有被抛弃。”
这其实也是我想对他说的。
临走的时候,他送给我一个胸针,他说是他妈妈生前最喜欢的,现在送给我。
我想了想,觉得这太贵重了,有些犹豫,他直接塞到了我的兜
里。
剪了个寸头之后的南如初精神多了,以前的那个杀马特发型太张狂了,现在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青春活力的大男孩。
希望他也可以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南如初第一次穿了校服,这样一来,顺眼了不少。
由于考试在即,夏木木天天跟在我后面,要我帮忙复习,南如初也是,每天都要和我一起学习,一时间,我觉得很开心,我也被需要。
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可看到成绩榜上,易笙还是第一名时,我没有特别难过,居然还笑了,是的,我已经不太在乎是否能够赢他了。
我替南如初高兴,他考了第三,紧紧跟在我的后面,这样子看来,他下次应该会考第一名。
夏木木站在我身后,叹了口气,她肥嘟嘟的小脸拉得老长,她说:“孑然,我又没考好,我是不是太笨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我也不会安慰人,开口就是一句‘没事的,会好的’,我觉得这样很敷衍。
看她就要哭了,我伸手摸摸她的脸,对着她笑笑,这是我们之间长久以来的相处方式。
回教室的路上,夏木木有些担忧地问我,她说:“孑然,我能考上大学吗?我看书了,可我就是记不住,快要被逼疯了。”
我不相信所谓的笨蛋,一切的成就都是努力的结果,当然,像易笙和俞可源那种天才除外。
“木木,以后一起努力,还有一年呢,我们都会实现梦想的。”
受到我的鼓舞,夏木木信心满满,一直点头。
易笙还是那副样子,坐得笔直,不苟言笑,考了第一名也不见任何表情变化,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唐僧转世?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你就不怕扭到脖子?”
南如初这个人,总喜欢揭我的短,看我出丑,我瞪了他一眼,将头转向前面。
早知道我就不坐到前面来了,都不能正大光明地偷看易笙了。
南如初靠近我,悄悄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