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话音刚落,贾母尚可,贾政并王夫人就齐齐变色,王夫人急急道:“珍儿这话说的,哪有做长辈的为小辈守孝的。”这真是不要脸皮到了极点,谁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偏偏还这样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谁知贾珍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只看向贾母:“也求老祖宗疼疼我,实在是身子骨不行。”说他喘还就真喘上了。
“珍哥儿,这是全族的大事,你是族长,总要有个表率。”贾母已知他是推辞,不得不开口道。
“老太太说得正是,只是最近天灾*的,家里也折腾个精光,我凑一凑,大约能出一千两。”贾珍叹了口气,勉强说道,一旁的尤氏就犹如木头,一动也不动。
王夫人大急,区区一千两能做什么,正要开口,被贾母一个瞪眼瞪了回去。贾母知道贾珍是不愿意了,却也没法子,毕竟荣府宁府是两家,贾珍更是族长,他正经不想,难道能直接去宁府拿,反而得罪了。只得暂时忍下,待日后筹谋,又看向贾赦。
贾赦本来因为贾元春封妃的事还略略兴奋,好歹作为大伯也能沾点光,贾琏一见便在旁悄悄泼了冷水,只一句话,贾元春是二房的女儿,贾宝玉的亲姐姐。贾赦被这么兜头一泼,登时就冷静了,是啊,贾元春是贾政的女儿,要帮也帮着她爹她亲兄弟,到时他这个隔房的大伯越发要去马圈了,还沾什么光,要是被枕头风一吹,没准他的爵位都能吹没了。这哪是荣耀,简直就是催命鬼,还省什么亲,谁给她做脸,又不是傻子,贾赦登时就回道:“老太太,这可是二房的女儿。”
对自己的儿子,贾母可不会客气,直接骂道:“这会子分得这么清楚,娘娘省亲是合族荣耀,你作为大伯也沾光。”贾母也不单单是偏心,她是觉得元春大有可为,自然要大幅度倾斜资源,才能换来整个家族的升腾,至于爵位也好,官位也罢,都是她的儿孙,还分什么你我。
“反正我没钱!”可惜贾赦是听不进道理的,梗着脖子就一句话,一旁的邢夫人登时满脸喜色,就是,二房的女儿,凭什么大房出钱。
“琏儿,你可是个懂事的。”贾母被气得够呛,只得去找能听得懂人话的。
“老太太,这不过是娘娘回娘家住一晚,何必如此,听二婶的意思,似乎要大兴土木的,当今厉行节俭,咱们何必去出这个头。”贾琏却一挑眼,完全不接这个套,说的也是他的真心话,上辈子凡是造了省亲别墅的都遭了殃。
“琏儿,说的真是不懂事,那也是圣上的脸面,再荣耀不过了。”王夫人当即只恨得银牙咬断,憋着气回道,贾母的脸也沉了下来。
贾琏却毫不在意,更加不客气地冷笑:“二太太说得好笑,圣上哪用得咱们做脸面,前儿皇后娘娘回娘家都是轻车简行的,咱们算是哪个名号上的人物,去争这个脸。”
“你!”王夫人脸色不变,这是明晃晃地讽刺元春不过是个妾,登时指着贾琏就要开骂。
“我儿子难道说错了,你女儿不过是皇后娘娘的侍女,后来才得了圣上宠幸,放到咱们家里来,说白了就是一通房丫头出身的姨娘,那天差不多府里装饰装饰就罢了,还闹得天翻地覆的,指不定外头人怎么笑话咱们呢。”贾琏还没说话,贾赦就跳起来第一个护短,说得话更加不堪入耳,王夫人并贾政的脸都是红了青,青了黑,看着贾赦的眼神都在喷火。
“老大,你要气死我!”贾母也是气急,直接一拐杖重重落在地上,大声喝道。
“哎呦呦啊!”谁知还没等贾母发作,贾赦登时就捂着胸口半倒下来,哀哀叫唤。
“爹啊,你可怎么了!你可别丢下儿子啊!”贾琏一个箭步抱住贾赦,哭得就跟真死了爹一般。
“我……胸口……疼。”贾赦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道。
“老太太,可了不得了,我先扶老爷去寻个太医瞧瞧。”贾琏立马领会,哭着与贾母一面说道,一面自顾自搀扶着贾赦离开了。
“老太太,我不放心,去看看老爷。”邢夫人顶着贾母铁青的脸色,飞快地说完,急急地逃了。
“赦叔可不能有事,他如今是咱们荣宁二府的顶梁柱,老太太,二老爷二太太,我去看看。”贾珍得了借口,也溜了。尤氏看看老太太,又看看贾政王夫人,低眉顺眼地跟着走了。
“老太太。”王夫人眼见一屋子人就此走个精光,不由得眼圈都红了。
“你先筹备起来,我自有主张。”贾母面沉似水,咬牙切齿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