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时辰之前,长安城薛府内…
“好一对苦命的鸳鸯,大战前夕,这般婆妈抽泣,被将士们见了,该如何是好?”
不知何时,薛氏夫妇屋内多出了个人影,而这个人是何时进来的,连薛韧都没能察觉。
见了来者,薛韧起身相迎,长孙孤月却是撅起嘴,把脸扭到一旁不愿理睬。
“贤弟,你何时回来的?”薛韧双手搭在其肩之上,面上露出难得的欢喜,
“今日五更一刻,希望贫道没打扰二位才好。”这位被薛韧称作贤弟,又以贫道自居的男子身材萧条修长,比薛韧矮了两寸的身量,一头长发均过腰际,皮肤白皙尤胜女子,那头长发保养得更是绝色女子都可欲不可得,剑眉丹凤眼,发髻是中尖两凹的美人尖,面色红润宫廷饱满气色极佳,可见道家养生之道此人做得甚好,二十三四的模样,却有着女子、婴孩般的皮肤。
“哼,牛鼻子,门都不会敲吗?”长孙孤月看了看时辰,现在便是五更一刻,便知这位道士才刚到罢了。
薛韧回首对自己的娇妻嗔道,“月儿,不得无礼!”
长孙孤月全不把自己相公的责骂放在心上,撇过脸去轻吐舌头。
“哎~,”道士拉过薛韧道,“大哥,我又怎会跟个女子一般见识,无妨,无妨的。”
耳闻此言,长孙孤月嗔怒,道士面上堆着笑容,言辞之间却毫不吃亏。
按说有薛韧在此,一个是自己的夫人,一个是自己的贤弟,本都该收敛的,可是薛韧对这个场面也全然没辙。
“莫要动气,伤肝伤身,有违我长生之道,”吵了会儿后道士转身叹了口气合上双眼,“既然你不想知晓腹中孩儿缘由究竟,贫道也不好勉强,告…”
“辞”字还未出口,薛韧一只手已经抓在前者手腕上,长孙孤月也霎时没了声音,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道士身影,道士转身摇头轻笑,大摇大摆地拿了个凳子,端坐其上,却不做声。
多年相识,薛韧无奈地看着自己娇妻,后者心领神会,眉宇间虽仍是大大不满,却只得硬着头皮软下声来,“任道长,您知道什么了?”
道士本姓为“任”,长孙孤月虽是服了软,可这位道长还是仰面朝天,没有开口的意思。
长孙孤月大为不满,眉头一皱看向自己的夫君,薛韧只是无奈摊手,好像在说,“谁让你一见面就把人家招惹了,自己想办法吧。”
长孙孤月在心里将这位任道士骂了千百遍,可是面上还是得和颜悦色道,“长生道长,您道行无边,长命百岁,必可参悟不老之谜,永保青春容颜,您老能不能发发慈悲…”
任道士听得颇为受用,得寸进尺,笑得合不拢嘴,却还是没有相告之意。
长孙孤月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凶芒,“好哇,你个短命老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找……”
“死”字还未出口,薛韧赶忙一把捂住其口,他深知自己这位自取道号为“长生”的贤弟最忌讳的便是“短命”跟“死”的字眼,这一个“短命老道”说了出口,前边的好话就算是白讲了。
任道士的脸也阴了下来。
薛韧赶忙开口道,“贤弟,为兄知道你此番西域之行极为辛苦,你兄嫂口无遮拦,但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大哥的面上,别再卖关子了。”
长孙孤月嗔了其一眼,但此事有关腹中孩儿,她也无心其他,赶忙盯着任道士,听其后文。
“……我是道士,僧、佛的面子都不给的,”任道士也觉得差不多了,笑了笑才将这次来的目的相告,“贫道此番前往西域,果真如大哥你所说遇到了几位从天竺而来的苦行高僧,我便与他等谈经论道,切磋一二,佛家讲究因果关系,后得知当年玄奘高僧前往天竺国所带回的经书上便有关于佛家‘十二因缘’的记载……”
佛家十二因缘的大意为:“生从何处来,死归何处去?”。佛教讲生命的流转无始无终,人既来世间生活,就有生命,有生既有死,三者一体。进一步以佛教的“十二因缘”来阐述生死轮回相状:有情生命与生俱来就有“无明”烦恼;无明是生死的根本,为多生累劫所造的因,遇缘投胎转世的过程是“行”;生命轮回的主体,我们称为阿赖耶“识”;阿赖耶识在母体子宫里渐渐孕育成生命是为“名色”;名是生命体的精神部份,色则指物质部份,数月之后,生命体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成熟,称为“六入”;胎儿脱离母体后开始接触外界,在婴儿的阶段都属于“触”;长大以后,渐渐对外界有许多苦乐感“受”;从而对苦境、乐境产生“爱”与不爱;并且努力去求“取”所爱;生命体身、口、意的行为造作,又种下了后“有”生命体的
因;如是继续“老死”的轮回。
听了一大堆,长孙孤月听得头都痛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的孩子是哪一种情况?”
道士解释道,“显然,贫道侄儿是在‘行’、‘识’与‘名色’上出了问题,贫道将情况与几位高僧相商后,他数人苦坐冥想三天三夜,终于给出一个答复。”
“什么?”薛氏夫妇瞪眼相看。
“在投胎转世的‘行’中,魂魄迷失,生命轮回主体的‘识’中,生命去错了路,这所导致的便是…”道士看着长孙孤月道,“孕育生命的‘名色’本该失败流产,常人是无法将婴孩强留腹中的。”
“贤弟,你说了这么多,到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