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宜宁的脑子里有一盘棋,智勇公府的所有人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
只要弄明白每一个人的立场,就能够把这盘棋了如指掌。
目前的形势是这样:张氏想要辖制包氏,而包氏想要保护卫宜宓就不会甘心被辖制。
以卫宜宁对她的了解,反抗是迟早的事。
何氏想要治倒包氏并取而代之,她的野心丝毫不比当初的柳姨娘小。
而在何紫云与包氏之间,张太夫人更有可能偏向前者。
毕竟何紫云肚子里已经有了卫宗镛的孩子,若是个男胎,可就是龙驹凤凰蛋,不是一般的筹码了。
如果包氏只是单纯的无子还罢了,这一年多来,智勇公府频频出丑闻,张氏想必已经对她心生不满了。
卫宜宁催动何紫云这枚棋子,只是想让张氏和包氏的矛盾加剧。两虎相争,必有死伤,何况是两只母老虎。
无论是张氏还是包氏,卫宜宁都不会手软,这两个人其实比卫宗镛更可恶。
卫宗镛虽然不是好东西,但他是个草包,那些毒计不是他能想的出来的。
真正让卫宜宁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包氏和张氏,她是绝不会放过的。
何紫云回了智勇公府,她回来之前派人送信给张太夫人,说自己在山里住不惯,小腹总是隐隐作痛,怕动了胎气。
张太夫人也知道山上的确冷些,因此也没有勉强她住在那里,就让她回来了。
不过何紫云进了府以后,张氏就让自己身边的人过去服侍她,以免出了差错。
包氏也察觉出了不对,心中不免警惕。
张氏对这个何紫云实在是太另眼相待了,她不能不多想。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对策来,张氏就派人把她叫了过去。
直截了当地说道:“有句话我得跟你说明白,之前你让桑姨娘服绝子药,出于怎样的考量我也知道,并不怪你。但如今何家的这位也有了身孕,就决不准许你再乱来。”
包氏听了这话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卫长安是她的儿子,英年早逝,这让她万分心痛。
张氏作为亲祖母,回到府里来忙着给卫宗镛纳妾繁衍子嗣,虽然无可厚非,但还是让包氏觉得心寒。
更何况张氏还打算让卫宜宓剃度出家,等于给包氏雪上加霜。
一想到自己晚景凄凉,包氏就忍不住黯然神伤。
如今何紫云怀孕,身价立刻便不同了,自己这个主母也要被“提点”。
将来真的生下儿子,还不知要怎样呢!
不过就算心里这么想着,包氏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如今实在是无心无力,卫长安的死让她一下子老了二十岁,所有争强好胜的心都灰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国妈妈凑过来在包氏跟前耳语道:“太太,听说那姓何的贱人已经有了?”
包氏疲乏地点头道:“是啊,老太太刚吩咐过了。”
“早就看出她是个不安分的!”国妈妈咬着牙道:“臊蹄子一个!”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包氏叹息道:“由她去吧!”
不可能不让卫宗镛纳妾,更不可能让卫家绝后。
“太太,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以为你贤良了,别人就能容下你吗?”国妈妈可不甘心就这样被推到一边,这么多年她作为包氏最得力的心腹,什么事情没做过?什么样的人没对付过?
“就算现在长安少爷没了,咱们也不能任人拿捏!”国妈妈鼓动道:“我可听说那何紫云回来就求了老爷帮她娘家兄弟举孝廉呢!”
“有这事?”包氏听了不禁诧异:“能想到这点,她倒是有几分心胸。”
“可见她是不会甘心做姨娘的!”国妈妈道:“要真让她生个带把的出来,那还不反了天?太太啊,你得当机立断。”
“国妈妈,你是要我算计了何紫云?”包氏问道。
“这个老奴不敢做主,”国妈妈低了头:“只愿为夫人做马前卒。”
“除了何紫云又如何?还有另外几个,就算一个不剩,还会再有新人来,”包氏疲倦地苦笑:“就像地里的韭菜,割完一茬还有新的长出来。”
“那咱们就坐以待毙吗?老奴一把老骨头了,大不了被砸吧砸吧当柴烧。可您呢?大小姐呢?!”国妈妈哭着抱住了包氏的腿:“老奴跟着夫人来到智勇公府,一晃快三十年了,什么风浪没经过?怎么能甘心让她们把您逼到绝路上?”
包氏忍不住垂泪,她从没想过自己到头来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的孩子眼看一个也保不住。
并且自己的名分地位只怕也岌岌可危。
她不年轻了,靠不过那几个年轻的女人了。
“国妈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包氏把国妈妈拉起来:“可如今不同以往,我要慎重再慎重!”
国妈妈颤巍巍地站起来,擦了擦老泪道:“太太,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世人都爱锦上添花,更爱落井下石。我看老太太也不是原先的样子了,你可要早做打算啊!”
包氏点点头,她又何尝不知道?
当初一起算计卫宗钊一家的时候,婆婆是她最得力的帮手,因为她事情才会那班顺利。
事成之后,婆婆更是做出了牺牲,去家庙清修。
所以这么多年自己对她都十分感激。这次张氏回来,包氏放心地把管家权交给她,心里是不防备的。
可是渐渐地,嫌隙一点一滴地生出来,逐渐堆积成山。
张氏始终为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包氏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