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身上穿的是冰縠纹的绿纱衫,发髻松散,只绾着一只碧玉簪子,不过短短两天,她就明显的瘦了好多,腕上的翠玉镯子整整大了一圈。
她握着卫宜宁的手,就势把这只镯子褪下来,戴到了卫宜宁的手腕上。
翠绿的镯子衬着少女柔弱无骨的皓腕说不出的明艳动人,如一汪春水绕在腕上,连带着整个人都高贵了几分。
卫宜宁发现柳姨娘似乎很偏爱绿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姓柳的缘故。
“宜宁,从端阳节那次你下水去救韦家的小王爷,我就看出来你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姑娘,绝不会长久的居于人下的。”柳姨娘感慨道:“不怕跟你挑明,老爷把府上的管家权交到了我手上。
如今宜宝没了,康安还小,我身边总要有得力的人才行。
大小姐一定已经把我当成生死仇敌,这个结只怕是今生无法解开了。
那对双生女倒是想要巴结我,可她们实在不堪一提,我最瞧不上她们那副谄媚的样子。
只有你是最合适的。”
“姨娘,你过奖了,我实在是没有才干,只怕要叫您失望了。”卫宜宁说着把手上的镯子推下来,放在了一旁。
她一再推拒,柳姨娘不由得有些急了,说道:“包氏那个贱人!多少年来老爷都受她的摆布,在这个家里一手遮天。事到如今,她还想着要翻身,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她如愿!”
卫宜宁平静的眼神闪动了两下,柳姨娘从中看到了转机。
对,卫宜宁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因为她也恨包氏。
“宜宁,如果你真有心要帮我,现在正是好机会,不如我们合力把包氏彻底打倒,让她永世不能翻身!”柳姨娘终于挑明了自己的想法。
“柳姨娘,”卫宜宁终于抬起了头,但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激动和恨意,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你与我联盟,想要我做什么?”
“放心,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柳姨娘压低了声音说:“老爷现在遇到了难题,只要我们帮他保住了官位,他就会听咱们的话,彻底弃绝包氏那贱人!”
“我年纪小,人又低微,”卫宜宁说道:“怎么能帮老爷保住官位呢?”
“我当然有办法,”柳姨娘神情变得有些诡秘:“你只要……”
卫宜宁羽睫低垂,眼波难以察觉地变得幽暗起来,柳姨娘的话像是一条冰凉滑腻的毒蛇,钻进她的耳朵里。
“宜宁,你放心,这药无色无味,吃下去后,就和犯了心疾一样,绝不会有人察觉出来的。”柳姨娘向卫宜宁保证道:“你这样做就能帮老爷保住官位,我和老爷都会加倍感激你的。到时候明里暗里的好处不知有多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柳姨娘觉得卫宜宁一定不会拒绝的,因为她给出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卫宜宁一直在朱太夫人身边伺候,只要她找个机会,悄悄的给朱太夫人的饮食里下药。
朱太夫人去世,那么卫宗镛就要丁忧在家服丧三年。
这件事对于一般的官员来讲自然不是好事,但对于卫宗镛来说就例外了。
现在御史正在弹劾他,卫家的丑事一桩接一桩,皇帝极有可能会因此降他的官,甚或干脆免职。
可如果此时朱太夫人去世,卫宗镛就会顺理成章的去官守丧。
这样一来,皇帝就不会再下旨处罚他了,甚至还会哀叹他的不幸,等到三年除服(守丧期满,脱掉孝服,可以重新任职),卫宗镛又可以官复原职。
而三年的时间,足够让皇帝淡化此时对卫家的坏印象。
柳姨娘也可以趁此机会,牢牢的把控智勇公府和卫宗镛,成为卫家新的女主人。
她的日子只会过得比包氏还要滋润,因为包氏还要服侍朱太夫人,难免要做小伏低。
她找卫宜宁帮忙,主要是因为卫宜宁本就受朱太夫人信任,她来下毒最容易得手。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拿准了卫宜宁在她和包氏之间一定会选择自己。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难道不是这样吗?
“宜宁,你不用觉得愧疚,老太太年事已高,身体一向不好,家里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老人家受不了打击撒手西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柳姨娘的语气温柔款款,像重酿的美酒:“我们为她风光大葬,多多的烧些纸钱,也就算尽孝了。”
卫宜宁平视柳姨娘,眼仁漆黑,深不见底。
“柳姨娘,你和包氏的恩怨我本没有丝毫的兴趣过问,但如今牵扯上了老太太,我就必须要把话讲明了。”卫宜宁的语气是罕见的严肃:“你们两个之间争斗,不管使用什么下作手段都与我无关。但对老太太不行,只要我在,绝不许你伤她老人家一分一毫。”
卫宜宁的话让柳姨娘愣住了,因为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姨娘的神色不复之前的和蔼亲昵:“你难道是要去告发我吗?”
“如果我要告发你,绝不会等到现在,”卫宜宁神情平静:“我只是告诉你,不要妄图伤害老太太。”
“是啊,”柳姨娘笑了:“老太太现在好好的,你拿什么去告发我呢?”
怪只怪自己太心急了,以为这丫头一定会帮自己的,没想到居然失算了。
“柳姨娘,你真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严密吗?”卫宜宁的笑容总是淡淡的,哪怕她觉得柳姨娘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聪明:“你费尽心思设计了连环计,把智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