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稹眼见魅影带天儿远去,当即展开了轻功向山顶追去。
此山名曰天龙山,一年四季的变换景色倍加宜人,饶是冬天也没什么肃杀之象,反而一片说不出的寂静。
这座山上自隋朝就被朝廷下令凿刻石壁画像,截至目前加上李唐的填充完善,也算是小有所成。
青莲寺。
它是目前建造于天龙山的唯一寺院,主要供刻石像壁画的和尚们休息,自然要在这里生存分工就得很明确,有人负责凿壁雕刻,有人柴米油盐。
云稹老远处走来就听见一个稚嫩的抱怨声,懒散地道:“每天都是我砍柴挑水,生生便宜了渡远那小子,只是打坐参禅好不自在啊!”
听到这里,云稹忍俊不禁地驻足在山坡上,暗思听这小子口气分明是个和尚,佛家讲究四大皆空,不过他倒是有点另类,俨然是个六根不净的抱怨鬼。
小和尚法号渡觉,但是他不明白在这砍了三年的柴究竟能觉悟到什么,上不可去除生老病死,下不能脱困一日三餐,终究只学会了砍柴,哪里的柴干易燃,哪里的林间茂密,这些他比谁都清楚。
“嗡嗡嗡……”
渡觉越想越气,可能是手上的斧子有些迟钝了,砍了半个时辰后,眼前的粗壮树干丝毫没有影响,反而白嫩的受伤多了几个血泡,颤抖之际倍感疼痛,登时就把斧子向林子里扔了过去。
啊!
接踵而来的是一声惨叫,渡觉眼睛瞪的出奇得大,暗叫糟糕,匆忙跑过去想看个究竟,一时连手上的疼痛都忘了。
这里的地形没有人比他熟悉,循着斧子落去的方向,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个倒霉蛋,只见那人死气沉沉地平躺着,斧子被他双手举在额头,似乎像是欲躲避而不及似的,正好被斧头砸了个正着。
他不会死了吧,也没见地上有血的样子啊!
“喂!”
渡觉畏手畏脚地试探着在那人腿根上踢了两脚,仍是没有动静,细想了一会,斧子也不打算拾起了,就想远远地离开这里。
可是他此刻想走也走不了,那人的双腿夹住了他的脚踝,几度挣扎下,人已被摔了个趔趄,但还是不死心地向前匍匐爬行。
“小和尚,你伤人不道歉不想法子医治,这般着急脱身干嘛,我若回去告诉你师父,你说他会……”
渡觉此刻脑海里一片混乱,回头看这年轻的男子长的也算是一表人才,丝毫不像是受了重伤后的样子,一醒来废话就这么多,要是真让他在师父面前胡言乱语几句……
说不定师父真会让我把这山砍平的。
那人见状笑了笑,殷切地问道:“小和尚,咱们做笔交易如何!”
渡觉暗思到了这步田地,也只好认栽了,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已下决心每天起床给自己卜一卦再说,反正这样的事他是真不想再遇见了。
“我问你,刚才见没见别的人上山?”
渡觉又点了点头,随即连连摇头。
那人不解其意,追问
道:“你如果说清楚了,我给你把这些树全砍了,就当作报酬吧!”
渡觉一听反而大笑,道:“你真当我小孩子啊,你若真有能耐的话就把刚才那棵树砍了,否则……”
那人翻身向前走了几步,埋头不知祷告了几句什么,反手一掌拍向树干的砍痕处,又欣然向渡觉走来。
“切!你也算是有年纪的人了,竟胡吹……大……气。”
渡觉说着说着,实在说不下去了,那棵粗壮的树此刻就像是脉络全断,咯吱咯吱响个不停,突然轰地一声跌倒在了林间,顿时激起了一阵尘土枯叶,带着飞禽悉数扑腾扑腾,没个定数。
眼见为实,这下渡觉算是领略到了什么是厉害角色,不过转眼间又不以为意地说道:“你比我强多了,不过似乎比起我那欧阳师伯还差了少许。”
那人好奇地哦了一声,转而笑道:“他强任他强,这些事谁也管不了。不过咱们两人之间定下的约定,可得算数。”
……
“刚才不久,我见两个影子从那片树林闪过。”
乍见他指的方向,那人根本没了心情和他胡扯,信手把斧子插在了粗大的树干上,人已向那边飞奔而去。
渡觉望着他走远后,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闪亮的银子,痴痴地笑道:“光凭一棵树就想换消息,自然得到的不一定会是真的。”
然而,等他转眼望着地上的树干时,气地快要哭出声来,那把斧子除了手柄之外,已尽皆没入树木躯干中。
遥遥地听到刚才那人的声音又起:“小和尚,你真是人小鬼大,咱们算是一报还一报,再若相见互不相欠。”
渡觉没办法,狠狠地跺了跺脚,沿着羊肠小道又向山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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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的青莲寺现在可是乱作一团,沉闷的钟声敲了又敲,寺院里为数不多的和尚急匆匆地稀松跑来集合。
连同石窟中劳作的苦行僧,也不得不停下了手里的活向这边赶来。
云稹没想到就和渡觉开了一通玩笑的功夫,竟能出这种事来,想必定是魅影和天儿在中搞鬼,当下几个错落直赶在了苦行僧的前面。
等他立在石像身后向那边望去的时候,魅影已被三四个和尚用长棍夹住,天儿也正被十来个和尚围在中心,相持不下。
“嫂子,我大哥呢?”
魅影不觉莞尔,她一直以来就只是骗他陪伴她左右,有了他每天口口声声的嫂子称呼,俨然和云稹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