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晖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抬头看向来人。
这青年生得高大威猛,肤色微黑呈古铜色,五官深邃,比崇尚精致秀巧的夏国人不知道要粗糙多少。
不是夏国人能认可的相貌,但在锦国,却算得上是美男子了。
但他一身天青色的素衣,背着一个竹藤制的药箱,看起来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和尚武的锦国人相比,这样子倒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上官曜见座上的男子比他年龄略大一些,浑身上下都透着隐隐的血腥气,此刻正用深邃不见底的眼神盯着他,不由心里有些发慌。
他僵硬地行了个礼,“在下是太医院的上官曜,不知道这位大人诏我来是因为哪里不舒服?”
拓跋晖没有说话,却是站了起来。
他走到上官曜的面前,“你今年几岁了?”
上官曜愣了愣,“在下二十一。”
这是什么时候的规矩,给人看诊还要问年龄了?莫非是对太年轻的大夫有疑虑不放心?
拓跋晖目光一动,“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上官曜更莫名其妙了,问年龄还不够,还要问生日,难道还要挑是不是吉日出生,八字对不对?
不过就是看个病嘛,至于问得那么仔细吗?
他没办法,也还是回答了,“应该是十一月的生日。”
拓跋晖挑了挑眉,“应该?”
上官曜其实并不喜欢和陌生人谈论他的家事,尤其是这段涉及到他的出生。
但面前这个锦国男人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他光站在面前就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或许是一种求生本能,让他虽然心里有些反感,却也还是实话实说了,“在下是个孤儿,被祖母捡回家中抚养,幼年的事,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了。”
拓跋晖点点头。
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打了络子的玉佩来,“听说你也有这样的络子?”
上官曜一看,眼睛就直了。
拓跋晖的玉佩晶莹润泽,一看就非凡品,但吸引他的却是这玉佩上打的络子,不是寻常式样,与他日思夜想的却一模一样。
一种强烈的预感忽然从心底深处升起,彷佛下一刻,他就可以得偿所愿揭开身世之谜。
他到底来自何方呢?
他的父母是谁?他们是否还健在?当初是故意放弃他的还是被人所害?
或许今日,这困扰他二十余年的事就要揭开谜底了。
激动之余,也伴随着紧张……
他立刻哆哆嗦嗦从自己贴身的小衣中将那根已经磨得发白的络子取了出来。
两相对比之下,他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这位……大人,还请告知在下这络子是何人所打?”
这两块络子,不一定是同一个人打的。
但如此特殊的方法,必定是有一定的联系。
可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也可能是正好认识的人,总之,这意味着他有机会找到这条络子的来历了。
拓跋晖从上官曜手中取过络子,又还了回去,“你的事,我已经大概都知道了。”
他顿了顿,“有几处细节需要你与我核对一番。想知道这络子的来历?那你就得毫不隐瞒,一五一十将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
上官曜噙着眼泪点头,“好,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反正他只是个小小的大夫,也不知道什么国家机密大事,左右总不会卖国。
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哪怕让他告知最新研制的灵药秘方也是可以的。
拓跋晖问道,“你背后可有什么胎记?”
上官曜想了想,“我背后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
可那个锦国人是怎么知道的?
拓跋晖挑了挑眉,示意上官曜将衣裳脱下,他要验明正身。
上官曜这下不同意了,“这不太好吧?”
问就问,怎么还要脱衣裳呢?
这种事他难道还会撒谎吗?撒谎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拓跋晖目光犀利地看了他一眼,“你若是不自己动手,那就我来了。”
锦国的汉子,行事磊落麻利得很,哪里有这么磨叽的?
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锦国的好汉到了夏国的土地上养大后,也沾染上了这些不爽利的脾气。
上官曜感觉到了对面锦国汉子身上的寒意。
他隐隐觉得若是自己不遵从,可能要受到对方的武力伤害。
他也怕的。
但好男儿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自己的身体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难道他没有父母,就能随意让别让看了?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若是个正常男人还好,若对方存了坏心思,那他……
他上官曜可是个正常的男子,将来还要娶妻生子的,万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拓跋晖等了一会,还不见上官曜行动,眉头皱了。
他也不多废话,直接一掌劈了过去。
上官曜应声倒地。
他蹲下身子,一把将上官曜的衣衫扯下,果然在他背后靠近肩膀的地方看到了一轮新月。
年龄相貌和来夏国的时间都对得上,如今,又有胎记作为铁证。
这个上官曜,应当就是他要找的人没错了吧?
拓跋晖此番提前来两三月来到夏国,一心一意就是为了要找到此人。
如今功成,也算是松了口气。
剩下的,就是要思考该如何将此人不被夏国察觉地带回锦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曜悠悠转醒,见自己躺在一张软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