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伯要叫司机送她回去,可是宋槿言坚持要自己坐公车回去。她真的很想故地重游,林念开车送她来沈园的那条路,当年她不知道走过多少遍。
“嗯,梁伯,可不可以借我一块钱?”
她要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急着出门,换了衣服就跟着林念去见了沈慕亭,身上根本没有带钱。
“借你一百,不用还。”梁伯豪爽。
嗯,一块钱呢,梁伯真的没有!
堂堂沈园的管家,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你向人家借一块钱,不是诚心难为人家吗?
“可是公车不找零,我只想要一块钱!”宋槿言为难的说。
这不能怨梁伯,梁伯又没做过公车。
梁伯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四位数的内线。
“门房老赵吗?宋小姐出门的时候,你给她一块钱!啥?一百块?不行,只要一块钱,你去想办法找!”
门房老赵直想哭,梁大管家啥时候变小气了,连一百块都不舍得打赏,小费只给一块钱?这不是诚心难为人吗?
宋槿言手里握着一枚一块钱的硬币,走出了沈园的大门。
她沿着沈园门前的柏油马路往山下走。
这条路的走向竟然和千年前容洵修出的那条狭长官道的走向一致。
当时,为了上山方便,容洵命人修了一条上山的官道。说是官道,除了洵王府的马车和家人,哪里有寻常百姓走。
她还记得,容洵修这条路时故意绕了几个大弯,修建起来费时费工费钱,但他说这样可以看到这座山上最美的风景。
他要陪着她,阅尽天下美景。
当时,他说的是真心话吗?
她迷惑!
对,前面的路口右转,会有一涧山泉流下,很小的一束。
那山泉的水很甜,夏日里山泉独有一股子凌冽的味道。
她曾在那一池山泉水中,和容洵,追逐,嬉笑。
水的浮力让他们自由漂荡在水面。
夕阳映照下的容洵,目光深邃幽远,面容俊俏。
容洵长年征战疆场,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非常结实,腰际轮廓分明。
那时,她窝在他的怀里,只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即使她的父兄正在为这个男人血洒山河。
千年后,那条山泉里还流淌着清澈的泉水,似乎岁月并没有那么久远。
宋槿言看着倾流而下的水,决然转过身,继续前行。
嗯,明天找沈园的佣人来打点山泉水,煮出的饭会更香甜。
前行半里,应该有一棵青杉树。
那是他们新婚一周年的时候,两人相互执手一同种下的小树。
他对她耳语,“烟儿,今晚,本王也会为你,埋下一粒树种。”
阳光下,他的笑,勾勒出迷人的弧度。
让她沉迷。
坠入深渊而不自知!
此时,她把头抑到90度,才能看到青杉树茂密的枝叶。
这树,已经要四五个人才能合抱住了。
宋槿言感慨,有些东西远比感情来得长远。
容洵早已消亡,自己留着记忆穿越千年,也不再是往日的向非烟。
可是这山泉,这青衫,却依旧存于天地间。
可见,人世间最不长久的,就是人的感情,即便一生一世,也不过百年。
宋槿言走到树下,弯腰拾起一片青杉叶子,放在唇边,吹了一曲《长相思》。
他最喜欢的曲子。
怎么自己前一世,处处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