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凛冽严冬
城北夜雨高楼之上，东方方岚最后再盘点了一次枭门布阵后，就静静地立于雨中。
冷竹并不出言打扰。
明日，这位让人提到名字就会心惊胆战的枭主，会一人独战三大家族中绝大部分的一流高手。
自然就包括了九层造化的三大家主：孙无双，赵行，张苦林。
冷竹很清楚，不光是东方方岚，哪怕是他自己，也必定会陷入苦战。
......
枭门崛起的时间，毕竟还是太短。
作为扶桑城最强的枭主，东方方岚的的确确有君临一方的实力，可是短时间的崛起，也意味着整个枭门的积累底蕴并不会太深。
那三大家族虽然最顶尖的实力无法与枭门抗衡，可家族内的一流高手人数，绝对比枭门多得多。
原本是由苦难来拖住三大家族胜出枭门的一流高手，由东方方岚一人独对三大造化境。
如今就变成了东方方岚，要以一人之力，几乎是独战三大家族最顶级的战力。
......
雨不停，寒风不止。
......
第二日。
未至破晓时分，孙家少家主孙笑盈提着刀，带人直奔百书斋。
屠杀了百书斋内枭门四十余人。
敌不动我不动？
孙无双从来就不信这些狗屁道理。
你们不是怀疑我孙家是枭门的狗？
那我孙无双就让你们看看，这疯狗咬死了主人，你们又会是什么表情！
于是。
这场仗，终究还是在扶桑祭之前，就打起来了。
......
此时的百书斋里。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四十多具无头尸，尸体周围的血泊之中，杂乱的断肢散落一地。
有的尸体被从小腹一刀划开，有的尸体心脏处，被开了个口子。
......
孙家少家主孙笑盈，杀人从来只用两刀。
第一刀取命，第二刀取头。
......
一刻钟之前，百书斋之中的人都还在等枭主下令，静谧时刻，孙笑盈单枪匹马就杀入百书斋之中，见人就杀，干净利落。
等孙家的人跟上来的时候，孙笑盈一个人就已经把百书斋之中的人几乎杀了个干净。
......
唯一例外，是一个女子。
女子名为兰玉。
孙笑盈闯进百书斋的时候，仅仅一个照面就斩首了枭门四人，其余之人一看来者是孙家这个疯子，根本连拿刀的胆子都不敢有。
一边儿逃，一边儿被孙笑盈屠了个干净。
血雨散落之中，孙笑盈只看到一个面色如常的长发女子，无喜无悲的看着自己。
......
此刻。
孙家少家主孙笑盈扛着刀，正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面对着孙家几十人的包围，以及一个凶名赫赫的孙家少家主孙笑盈，兰玉面色静如湖水。
......
“你不怕？”
孙笑盈问道。
......
兰玉缓缓摇了摇头。
“我怕了，难道你就不杀我？”
......
孙笑盈笑了笑，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对不怕死的人都比较好奇。”
......
兰玉抬手，将一缕黑发别到耳朵后，就直直地看着孙笑盈。
面色宁静。
......
她只是枭门中一个小小的虎牢执事，此次接到的召令也只是“见机行事”。
她不会武，也不学武。
可是。
正如孙笑盈所说，兰玉并不怕死。
在扶桑城这样的地方还怕死，在兰玉看来，就像家畜担心自己长肥了会被宰一样。
既然终会有这一天，怕死，就没有意义。
所以此时的兰玉正安安静静的看着孙笑盈，安然赴死。
只是兰玉有些可惜。
不久前看到的那个白发小公子，不知有没有从这扶桑城走出去？
自己活了二十余载，都是在这城中，这扶桑城里的人啊，都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只有那个白头发的小公子，就像天上的云一样，干净纯粹，不像是扶桑城里的人。
可惜了，自己终究是没能再看到他一次，听说冷竹没杀他，这小公子啊，还真是命好。
......
孙笑盈看着兰玉脸上渐渐挂起的笑意，心中不免更是好奇。
刀刃一转，直指着兰玉面门。
问道：“你在笑什么？”
......
兰玉直视着孙笑盈的眼睛，平静道：
“笑我自己，也笑你。”
......
孙笑盈不解道：
“为何笑我？”
......
兰玉嘴角扬起一抹温柔地笑意，并不答话。
......
到了这种时候，兰玉原想回忆一下自己这一世，几番思想下来，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自己竟是白白地辜负了这一世。
所以兰玉笑自己。
想起自己的时候，兰玉发现，这个拿着刀直指自己的孙家少家主，似乎和自己没有什么不同。
笑盈，笑意盈盈。
可是眼前的的这位孙家家主，眼神冰冷，表情麻木，似乎也辜负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兰玉也笑孙笑盈。
......
兰玉笑了。
笑他人，笑自己。
笑两个人，都白活一辈子。
......
场中寂静。
拿着刀的孙笑盈在想，要是自己不懂兰玉的这个笑容就好了。
可是，她懂。
兰玉此时脸上挂着的笑意，就像是在说，“你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