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被仪瑄这么一恐吓,顿时很没用的败下阵来,只敢埋着头暗自忿忿,语气不情愿道:“你想怎么样?”
仪瑄走到书桌旁铺了一张纸,又亲手磨墨,对张寒说:“很简单,只要你把跟张家有牵扯的人都写下来,还有你们的势力都分布在哪,写清楚写详细了,我便不追究你们张家的过错。”
“这……我爹又没有跟我说过,我怎么晓得。”
仪瑄把墨条放在一边,含笑望着张寒:“你是张家后人,又是赵锦绣的夫君,张千源年事已高,你是接手家中事务的最合适的人选。你若什么都不知道,来京城干嘛?”
张寒气短:“我来京城接我娘子的啊。”
仪瑄看了他一会儿,话锋一转:“你不想写也行,我不逼你。明天我就让王爷派人去你家在应天的老宅,总能翻出些花样儿。”
张寒不可思议的瞪大眼:“你要抄我家?”
“有何不可。”
张寒愤怒的指着仪瑄:“你凭什么抄我家?别以为仗着王爷你就可以任意妄为了,朝中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无缘无故对我张家出手是何道理?”
“无缘无故?”仪瑄觉得这张寒八成是脑袋不太好使,“你爹在牢里捅王爷的那一刀你都忘了?”
张寒目瞪口呆,心道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爹捅了王爷一刀,王爷不是也杀了我爹吗!到底谁更过分!”
他爹都不在了,这群人还咄咄相逼要抄他的家,也忒霸道了!
“首先,你爹是自作自受,若他不对王爷动手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其次,你爹可不仅仅是干了刺杀王爷这一件事这么简单。”
“还有什么?”张寒问。
仪瑄朱唇微启,咬字又轻又缓:“谋逆。”
张寒彻底镇住。他真的不晓得他爹干的是谋逆的行当,若是知道,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来京城趟这趟浑水。
“自古谋逆之臣都是什么下场,想必张公子也很清楚,我用我多说。我给你个机会让你保住你张家,就看你抓不抓得住这个机会了。”
良久,张寒起身咬牙:“我写!”
仪瑄笑,还挺识相的。
张寒提笔蘸墨,笔尖悬着手在发抖,却始终下不了决心落笔。只要他写了,就对不起他爹,对不起张家的列祖列宗,使他爹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枉送。
仪瑄等的快没耐心了:“你写还是不写?”
“写。”张寒气弱。
仪瑄等了一会儿,张寒还是没有下笔,她笑笑:“也是我傻,何必来问你呢,不如去问张家的老弱妇孺更方便些。”
她起身往外走,张寒擦了把汗叫住她:“且慢!我马上就写好,王妃稍等。”
仪瑄停下脚步,走回张寒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写下了一列字,便没有再催,只是说:“你若敢有所隐瞒,我就要怀疑你的居心了。”
“王妃放心,只要是张某知道的,就一定全部写在这张纸上。”
他已经顾不得他那死去的爹了,他只想保住家人,不想家人再受连累。
*
仪瑄把纸折起来放进袖子里,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气势汹汹赶来的端王,她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继续走。
端王冲到她五步以内就被双儿拦下,非常愤怒的朝她咆哮:“你个妖女对容儿做了什么?!”
容儿是端王对爱妻的称呼。
仪瑄停下脚步看他,眸色沉如潭水,“端王节哀。”
秦氏知道她的秘密,心思城府又极深,若放她一命日后还会生出不小的祸事。仪瑄在离开秦氏的屋子前给秦氏留下了一杯毒酒,什么话都没有说。
秦氏聪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毒酒,是她留给秦氏的体面,死了之后好歹还能以王妃的身份下葬,世人不会知道秦氏所做的一切。秦氏若不肯喝,等到日后她来对付秦氏,就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世人都会知道秦氏害死温芷罗一事,还有她与赵锦绣的诸多罪行。
端王怒不可遏:“是你杀了容儿!你个妖女!你连你的婶婶都不放过!锦绣是对不起你,容儿又做了什么了!你非要杀了她不可!”
端王怒极攻心,身躯剧烈的颤动了几下,呕出一口血来。
“王爷!”周围的丫鬟惊慌涌上来。
仪瑄闭上眼长吐一口气,改变方向朝端王走去,淡声道:“端王不必太执着,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了好。端王妃正是因为昔日做错了事,才会有今天的报应,她大概也不想你知道。所以我会替她隐瞒。”
仪瑄走远,端王的咒骂声依然不绝,只是渐渐有气无力起来。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端王晕了过去。
仪瑄回头看了一眼,叹口气吩咐双儿:“进宫找个太医给端王看看,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来我这儿拿。”
“是。”
*
仪瑄办完了这些事,回到府中吃了饭就是呆坐着。
这两天,她想起了当初在北镇抚司时的自己。
也不知道那时候她是怎么忍下来的,这么残忍的一份工作,她竟然觉得麻木。
她杀秦氏并不是为了报仇,只是因为秦氏知道的太多,活下去只会是个麻烦。所以她才不得已出手解决了秦氏。
但一想起当初教授自己琴艺的秦氏,那样的温柔和蔼,她心里又觉得很难受。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
“王爷,主子心情好像不太好,中饭和晚饭都没怎么吃,一直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奴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