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残酷又冷血的男人。
露丝想要生气,想要发火,想要肆无忌惮地嘲讽这个眼中只有利益的资本家,但内心的恐惧和母亲的祈求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渴望逃离的脆弱神经。
“对,没错。”她的双手紧紧握拳,道,“……是我刚才太出格了,我现在就去给伊斯梅先生道歉。”
“这才有点淑女的样子,露丝。”
卡尔摘下手套走到护栏旁边,深咖色的头发被夕阳涂上一层浓郁的玫瑰金。
他从不在乎一个花瓶的喜怒哀乐,只是当她触及到了他的利益时,他不介意亲自出面提点提点。
“……卡尔,”走到扶梯口的露丝回头看向他,面露迟疑道:“我有一幅画被仆人落在你的房间了,能不能派人给我送回去?”
“画?”
“是的,有百合花的那幅。”
“……难道中午你不是已经让人取走了吗?一个取着中国名字的美国女仆?”卡尔拧起了眉。
“没有,我没有派人去取。你忘了吗,你从不允许我和我的人擅自进入你的房间……卡尔,你究竟再说什么?”
露丝疑惑地睁大了眼睛,自然的神情不像作假。
那假设她的确没有撒谎,那出问题的……只有那个女仆!
全世界拥有紫色眼睛的人总共加起来不到六百个,怎么可能在这艘船上一碰就给他碰见两个?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电光火石间,卡尔串联起了上船以后发生的所有事。
“很好。”
他压低声音轻笑一声,深邃的眼眸里阴骛渐起。
“我竟然被骗了两次。”
露丝对眼前发生的情况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卡尔?”
英俊的贵族不再答话,只留给她一个沉默的背影。
露丝叹了口气,提着裙子转身离开。
“少主人?”忠心耿耿的男仆走到他身边,直起了身问道,“需要我去找到那个女仆吗?”
“她可不是你能应付的小角色,勒夫。”
卡尔攥着手套的指尖微微缩紧,至上而下俯瞰着泰坦尼克上的船景。
那个大胆狡黠的女人,就像一缕轻轻巧巧的海风,吹拂环绕在他的周围。
看得见,却抓不着。
像触碰了他的底线、激起了他的愤怒,又更像,撩拨了他的心弦……留下令人手足无措的心悸便走。
第一次是冒冒失失的黑发青年,盗走了他的怀表和初吻。
第二次是温柔体贴的金发女郎,用端庄自持的假象成功骗取了他的信任。
说不定连辛也这个名字,也是她临时胡诹的。
想到这里,卡尔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西服的下摆道:“勒夫——”
“是的少主人,有何吩咐?”
“找一位最好的肖像画师来,我要……等等……等等……”卡尔冷漠的声音突然停顿,“……瞧我发现了什么——”
下甲板左侧的船舷边,几位三等舱的年轻人正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其中一男一女最为耀眼,他们全都拿着画笔和画册,连金色的头发都无比的登对。
而那位占据了他所有神思、令他恨的咬牙切齿的骗子小姐,正对着旁边的金发小子开怀大笑。
她的神色亲昵,一举一动都是那么fēng_liú洒脱,妩媚多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