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回京,欧阳修自然高兴,王安石可是他教育出来的,如今有了成就如何不让他欢喜,现在金陵那里已经盛传了一个‘金陵不为相,乃朝廷之失,’的民谣,‘金陵’便是指的王安石。
可是没有想到,他没有高兴两天,王安石却告诉他要变法,欧阳修坚决不同意,不仅不同意,他还在朝堂之上和文彥博一个步调,一起反对变法。
可是过不了几天,就被一个闷棍打得头晕脑胀。
欧阳修的大儿子名叫欧阳发,娶妻吴充之女,监察御史里行蒋之奇上本劾弹劾参知政事欧阳修帷薄不修,与长媳吴氏有染,说欧阳修“无大臣之体,不宜更在政府”。这一下子还了得?犹如在原本就是急风骤雨的朝廷上空突然来了一道雷霆闪电,一下子炸得所有人晕头转向。
欧阳修已经六十一岁了,居然被人指控调戏大儿媳吴氏,气愤填膺,大骂这种栽赃的行为非常卑鄙、并要求蒋之奇拿出证据来。并且他和吴充同时上了一道表,声称“臣忝列政府,枉遭诬陷,惟赖朝庭推究虚实,使罪有所归。”吴充上章说“惟乞朝庭力与辨正虚实,使门户不致枉受污辱。”
欧阳修都快气疯了,他在一个月里头就写了九道奏章大骂蒋之奇。
扒灰可不是好玩的,在宋代,*可是要处以死刑的,蒋之奇上了这道表章给了欧阳修最大的一击。而且,蒋之奇的御史职位还是欧阳修举荐的。欧阳修一下子就被打懵了。
韩琦与欧阳修的关系极为亲厚,当他得知欧阳修遭御史参劾,便怒斥御史以帷薄之私毁诬大臣淆乱朝政。
虽然过了几天后,事情水落石出。是欧阳修夫人的堂弟薛宗孺在背后散布谣言,可是欧阳修还是上表求外放。
他不走不行,虽然事实上他是清白的,朝廷也还了他清白,可是设身处地为他想想,被满朝大臣乃至大街小巷议论他调戏儿媳,根本就没有脸面再在朝中执政,更是不能在东京城多呆一天,光口水都能把他淹死。
治平四年四月,一个黎明。欧阳修带着家眷从顺天门出京。去亳州作了太守。
王安石扫除了一切障碍。将欧阳修扳倒,在曾公亮的提议下,他在五月成为了翰林学士。执参知政事。
这一切变化的太快,快的令人都看不清是怎么回事,便尘埃落定,欧阳修黯然出亳州,王安石高调进学士院。
范仲淹这一脉果真是一脉相传,拱老师下台的技术一代比一代强。
时近盛夏,文府后花园的柳条在夏风中无声的轻摇,几株修竹斜伸过来,围绕着一个亭子形成了围障,为后花园增添了一份安静和寂寞。
“王介甫开了一个不好的头。”文彥博轻叹了一口气。举起酒杯向富弼和韩琦敬了一杯。
富弼说道:“德行文学为众所推,守道安贫刚而不屈,议论通明有时才之用,所谓无施不可者。当年欧阳永叔推荐王介甫时,可曾想过他有如此下场吗?”
韩琦苦笑,“一个江宁知府,居然把参知政事给参倒了,这可真是天下奇谈。”韩琦口中的太守是指王安石,王安石嘉祐年间守母丧,孝满后在江宁任知府。
陈琦执着酒壶,默不作声的帮着他们斟酒。
“若是从此之后,朝野之中全部陷入党争,那么以后官员还如何执政办差?”富弼说道,“凡是不同意我的言论,那么就要不择手段的打倒,凡是附和的就许以高官厚禄,长此以往将如何?”
文彥博和韩琦听了这句话,喟然长叹。
“今日请诸君来,是有一份方田均税要请诸位审阅。”文彥博避而不谈这件事,从旁边的匣子里拿出陈琦所整理的改良版方田均税给他们看。
富弼和韩琦交换了一下眼色,又各自移开。
四个相公,其实是面和心不和,在重在的部门安插自己的人,这也是可以容忍的,可是象王安石这样就因为欧阳修是他的老师却当先反对他的变法提议,就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将欧阳修逼走,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富弼和文彥博关系好一些,韩琦和欧阳修亲厚,所以可以相互制约倒也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而曾公亮这个人,就被他们三人有意无意的忽略过去,可是没有想到曾公亮推荐的人,居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将韩琦的盟友给拱到了亳州。
富弼和韩琦看到文彥博取出一份方田均税,均是苦笑,“潞公,难道你也同意王介甫的变法吗?”
“你等想想,王介甫门生千万,若是他执意要变法,何人可拦?”文彥博示意他们先看方田均税再谈其他的,看到他们拿起方略仔细的观看,继续说道,“此变法与王介甫的变法大不相同,你等看看,若是王介甫变法施行不下去时,将此变法拿出,是不是可以挽回朝廷和百姓的损失?”
“妙哇!”富弼看到变法里讲利用美洲大陆吸引各大地主去垦荒时,不由得拍案叫绝。
“此法是何人所写?”韩琦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开口说话。
文彥博得意的抬起头,“此法乃嘉禾四年前所写,闻听王介甫欲施行变法,特意拿出让我观看。”
韩琦和富弼的目光在执壶的陈琦身上扫过,增是暗暗赞叹,小小年纪居然有了如此犀利的政治见解,还怕他日不能执政吗?
“我老喽!”富弼将变法方略放到了桌子上感慨,“以后这天下就是年轻人的了。”
韩琦深有感触,亦跟着点点头。“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