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荆阳王家,内室。
屋内弥漫着一股庄重肃穆的气氛,座位上坐了四人,正在细致地商议着。
坐在上首的正是王天洋,其余三人,分别是于仲谦、裴伦、马麟。
“裴伦,往荆都城的王氏产业渗透的计划,推进得如何?”王天洋沉声问道。
“回禀老爷,多年以来,我们一直在渗透荆都城内的王氏产业,其中主要的钱庄、客栈、酒楼、商铺,上到掌柜,下到伙计,已经全部买通了。”裴伦依言答道。
“做得很好。”王天洋平静的话语里,透着一丝期待,“金钱利益,恩怨情仇,始终是一大利器。”
“老爷放心,如今长老会中,已经超过半数的长老,进入了我们的阵营。”一侧的于仲谦恭声道,“尤其王攸大长老死因真相的揭开,为我们赢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就连主掌刑罚、防卫的延锦、延兴两位长老,也站在了我们这边。”
“长老会,不足为虑。”王天洋自信满满的脸庞,露出一抹忧色,“真正让我顾忌的是,未阴山上的那一位。马麟,可曾探到消息?”
“目前一点确切的消息都没有。”马麟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凝重,“传闻三十年前已经身死,只是不曾有人见到他的尸体。属下猜测,他应是为了躲避仇家,诈死逃脱,一直以来藏身幕后,暗中操控着一切。”
“若非当日在荆都城小角巷,王若明的话中提及了他,只怕我还不知道他的存在。”王天洋有些庆幸,“如果他还活着,对于我们计划的施展,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这也是我一再推迟起事的原因。”
“老爷,那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实施吗?”马麟的眼里夹着担忧。
“计划照常进行,等待起事的时机。”王天洋郑重地道,心里止不住的感喟,自己等待的时间,实在太久太久了,久到自己早已克制不住心底的那股冲动的念头。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似乎有什么骚乱发生。
王天洋四人闻声,从内室出来。
“老爷,大事不妙!”慌乱中,从前堂跃入一个宽胖的身影,正是杨山河。
“发生什么事情?”王天洋微微不满,“如此大惊小怪!”
“入夜时分,一伙蒙面的贼人闯入后院,血洗了后院轮值的护卫、奴仆。”杨山河慌里慌张地恐声道,“等到前院的护卫反应过来,前去支援,已经迟了,这伙贼人将后院的所有女眷劫走了。”
“什么?”王天洋闻言,一向古板不惊的脸上,顿时变色,自己怎么也不会料到,正在自己四人商讨之时,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何方势力,竟敢这般公然劫掠荆阳王家的女眷?又或者,对方是在酝酿着什么
重大的阴谋?
“贼人的身份可有眉目?”旁边的马麟,微一迟虑,着急地问道,“对方能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光后院护卫,劫走所有女眷,绝非寻常歹徒可以办到。”
“当时正当天黑,而且贼人全都黑衣蒙面,一众后院的护卫奴仆又都被他们杀了。”杨山河一脸的苦恼,无奈地道,“实在搞不清半点头绪。”
“这么大的动作,总会露出一点端倪。”王天洋强自压下心底的不平静,言语镇定地吩咐道,“山河,你亲自下去,带领两个护卫卫队,加强周边巡逻,严防宵小作祟。”
“是!”杨山河恭声应道,火速往外掠去。
“老爷?”马麟眉头凝重,神色紧张地看了过来。
“唉!”王天洋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宽松一下紧绷的心境,又像是把心眼提到了喉咙,瞧着马麟的神情,缓声道,“你也猜到了?”
“估计已经暴露了。”马麟的话里多是疑惑,又有一些不甘心,“此次后院女眷被劫,如若不能有效的解决,恐怕将会成为老爷,以及我们起事计划巨大的掣肘。”
“为今之计,别无他法。”王天洋斩钉截铁道,“唯有双管齐下,一边提前举事,武力拿下王家未阴山总部,一边趁着动乱,设法派出暗卫营救。”
“只是老爷……”马麟欲言又止,“属下担心,这般作法,恐会累及几位夫人和小姐。”
“变乱起事,总是会死人的。”王天洋摇了摇头,脸色平和,有些轻嘲道,“对方既已察觉,不过是想逼我将所有暗中的力量暴露出来,好让自己清理门户的时候,斩草除根,更为彻底罢了。不过,我王天洋又岂是那种任人拿捏之人,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或许,王天洋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心里在等待这一时刻的来临,已经等得太辛苦了,等得记忆都快要模糊了。
“属下斗胆,此时举事,胜算恐怕不足五成。”马麟思虑着谏道。
“若不能搏上一次,我此生都不会甘心。”王天洋目视着前方,仿佛在这一刻,下定了莫大的决心。
身后的裴伦、于仲谦听着王天洋的话语,思绪跟着有些感触。
“于老,你留下。”王天洋思量一番,回身道,“离儿远行西陇道未归,还请你照看红枫小筑的一应人事,莫让离儿回来之时,没有一个接应之人。”
“这……”于仲谦神情复杂地望着王天洋,最后应声道,“属下明白。”
一间冷凉的密室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张冷寥的桌案。
桌案之上,摆着一个牌位,只见上面写着:爱妻海棠之灵位。
“海棠,我来看你了。”王天洋走近桌案,温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