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啼喝着茶,却始终如芒刺在背,为何呢?
因为面前的一大一小煞是默契地睁大着星星眼看她,她如果想忽视,凭着自身的天资,恐怕还得再修炼个千八百年什么的。
良久,她实在是装不下去了,遂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叹了口气,问:“到底有什么事,说吧。”
夏梨和汤圆君转头贼贼地对望一眼,嘴角翘得老高。
“苏姐姐,我们想听你讲故事。”汤圆君声音绵绵的,甚是得人喜爱。
苏不啼眉头一皱,有些戒备地看向二人,道:“听什么故事啊?”
汤圆君听她这样说,小脸一苦,看起来有些苦恼,于是便转头望向夏梨,意思约摸是他也不知道要听什么故事,让夏梨给拿个主意。
二人眉来眼去了好些天,这等粗浅的意思当然是能够心领神会的。
只见夏梨响亮清了清喉咙,“咳咳,那就麻烦不啼讲讲邵贵妃的事吧。”
苏不啼闻言斜着眼瞅了她好一会,“你要听情敌的故事?”
“嗯,是啊。”
“不怕受刺激?”
夏梨扬了扬眉,手轻轻地拍了拍苏不啼的手背,“不啼你放心,我最近情操陶冶得很是过关,在心理健康建设上也是大有建树,不啼万万不可以己度人。”
“……”
苏不啼险些被噎出了一口老血,忙抚了抚胸口,“想听哪个部分?”
“不啼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
“对啊对啊,苏姐姐全部都说吧。”
“……”
这一家子姓洛的,没一个好对付的东西。
苏不啼郁郁地忘了二人热切的脸一眼,咽了口茶,“邵玉壶少时是青川大陆声名远播、才色双绝的无琼‘绛珠公主’……”
等她说完,夏梨就忍不住慨叹道:“确实如绛珠仙草一般,冰肌傲骨啊……”
被打断的苏不啼不由得有些怨她,斜斜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当年,洛白曾在无琼做过质子,本来这位冠绝天下的公主是前途一片大好的,那些因觊觎她才名和美貌的爱慕者大有踏破国都城门之势啊。可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喜欢上一个再无希望立为储君的质子洛白……”
“约摸着也是被眼屎糊了眼了……”这话依然是来自甚是没有听众自觉的夏梨。
苏不啼暗叹了口气,继续:“那无琼的皇帝知道了自然是百般不愿的,不过邵玉壶是什么人哪,那么一身的傲骨,真正是恁折不屈。最后她只给那个对她宠爱至极的无琼帝留了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然后便着了一身的嫁衣坐在无琼的宫门楼上抱着琵琶弹了三天三夜的《凤求凰》……”
“果然是暴脾气,我很是喜欢。”不必说了,还是夏梨。
正在滔滔不绝的叙述中却再次被打断的苏不啼几乎要拍案而起,虽是好不容易压下了火气,不过还是重重咂了一下嘴道:“你到底要不要听了,被打断了要重新组织语言和培养情绪的!”
夏梨看着她嗔怪的样子,甚是识时务地捂住了嘴。
苏不啼又瞪了她一眼,方才接着道:“她孑然坐在宫门楼上,抱着琵琶,那玉面红衣,那琵琶恋曲,听说是哀婉凄绝,听的人看的人皆是肝肠寸断,最后居然是万民请命,求皇帝把这么一位满腹才情的孤傲公主赐婚给当年潦倒落魄的质子洛白。结果无琼帝就因为受不住百姓的呼声和对女儿的怜惜,痛心疾首地把女儿赐婚给了他……”
“真的赐给他了?!”夏梨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苏不啼气道:“废话,不然邵玉壶怎么会在奕宫里啊。”
“我以为后面还有什么变故呢,原来这么顺利,和戏本上差不多嘛。果然,没有父母是能斗得过儿女的,这绝对是金玉良言。”
“……”
看着苏不啼咕哝着嘴的样子,夏梨琢磨了一番,问:“难道还有?”
“算有吧。”
夏梨马上又换上了一张甜蜜的笑脸,“您说,您说。”
“当时我们先帝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立刻派了人去迎回洛白和邵玉壶,无琼是富饶之国,邵玉壶是无琼最受宠的公主,而后娶了她的洛白也便这么扶摇直上,成了最有希望即位的皇子,最后登基为帝。”
其实登基这一段,牵扯的内容煞是复杂,包括无数的阴谋算计和手足相残,甚至还有弑父篡位,但这些,都是不能说的。这点,苏不啼尚算有些分寸。
汤圆君听得很是愉快,小胖手拍得很是欢欣鼓舞,“苏姐姐,说得好!”
夏梨也略略颔首,“不啼这个故事说得倒是很丰满,不过语气也忒平淡了些,这么个凄美的故事,怎么能说得好似夫子说学一般,应当是凄凉委婉,最后再来个气拔山河的结束才对。”
“……”
“不啼,你说,是也不是?”
“是是是,受教受教。”
自此,苏不啼决定从此以后将三省己身的内容做做修改——
不要跟皇上顶嘴。
不要跟皇上顶嘴。
不要跟皇后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