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神医,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一声不吭的,算怎么回事?”
季臻将冉一一带回了太医院的药房,却一直在搬弄着药材,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冉一一等了许久,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只好先发问。
“你是想自己说呢,还是我步步紧逼,句句追问呢?”
季臻放下手中的甘草,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他犹豫道:“现在……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冉一一摊手,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可洛甄她不是……”
“季臻,别人说的东西我不会轻易相信。但你亲口跟我说的话,我一定信。我冉一一从不屑于从一个背信弃义的人那里得知真相,我只愿意听我的朋友亲口跟我说一句是或不是。”
冉一一说得认真,却让季臻的一张俊脸瞬间变得苍白。又过了一小会儿,季臻才似下定了决心般,轻轻吐了一口气,说:“丫头,我的确是嵇府后人。”
“嵇府后人?所以你的确是……嵇桢?”
“是。”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冉一一在听到季臻的答案时,还是有些吃惊。
“那你……”
季臻有些自嘲道:“对不起,只不过是一个身世罢了,我却瞒了你这么久。”
不知为何,冉一一听了竟有些难过。她突然就想到了她与季臻初到西京时,在醉仙居顶楼,季臻望着天宁街街景,那样悲拗哀伤的神情,太令人心疼了。
“没事的。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嘛!我之前责怪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也是我太冒失了,对不起!”
冉一一轻轻拍了拍季臻的肩,想要给他一点安慰,手却在触及季臻的那一刹那被季臻一把拽过。冉一一就这样跌进了季臻的怀里。冉一一刚开始还想着挣脱,但转念一想,现在季臻的心里一定很难受,自己再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肯定会让他心寒的。唉!算啦算啦!就这一次!冉一一轻轻回抱住这个单薄可怜的男子,男子得到回应后,又将她圈得更紧。
“丫头……”季臻说话时竟开始有些鼻音了,他问,“你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冉一一一边轻轻推开了逐渐失控的季臻,一边笑道:“嗯……让我好好想想哈!那就先从你为何要来西京说起吧!”
“没关系的,一一,你不用顾忌那么多。我还是先说一说我的身世吧。一切皆因它而起。”
冉一一刻意避开了季臻的身世,就是因为不想触及他的伤处。没想到季臻却主动绕回了这个话题,冉一一只好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好吧!你是嵇桢,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母亲是苏家人,然后呢?”
“然后……”
季臻敛了敛思绪,接着道:“我的父亲,年少时协助先帝一手建立了青胥政权。后来,青胥建国稳定之后,他却因为功高震主,惹得先帝忌惮,而被有心之人扣上了叛国通敌的罪名……嵇家……在我父亲杀敌凯旋的那一夜,被满门抄斩……”
“季臻……”
“而我的母亲,她命府中最后一支暗卫送我出府,自己陪着嵇府,陪着父亲,亡了。那时,我不过十五岁。”
季臻说的时候,神情近乎冷漠,可冉一一却能明显地感受到,季臻说话时声音那细微的颤抖和无尽悲伤。她不忍继续听下去,便止住了季臻,道:“所以,你是来复仇的?”
“是。”
季臻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不想再欺瞒冉一一了。这样煞费苦心的隐瞒和逃避,真的太痛苦了。他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你想过失败的后果吗?”
“自然。左右不过是五马分尸,死个干净罢了。我季臻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可怕的?”季臻缓了缓,笑道,“从前你与我一处,我不肯告诉你这些,只是怕牵累你。现在好了,你已是摄政王妃,有摄政王护着……我看得出来,他是很爱你的,他定不会让别人伤你。”
冉一一的眼泪哗哗直掉,她抽泣道:“可你……可你就这么一个人扛着,怎么受得了?!你早该说出来的!纵然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可我也愿意替你分担些压力和痛苦啊!你这样……我……”
“丫头,这都是我一厢情愿,不关你的事,你千万不要自责。”季臻慌张地替冉一一拭了拭眼角的泪,心疼道,“我就是怕你知道后会是这个样子,我才不敢告诉你。复仇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根本不必替我承受这些。”
“你胡说八道!什么叫‘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冉一一气红了眼,恨铁不成地骂道,“我是你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来到青胥,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人!我不只把你当朋友,我更当你是家人,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你有什么难处,有什么计划,都可以跟我说,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冉一一,就算是两肋插刀,也会拼了命地帮你!”
“我知道我知道……”季臻被冉一一这副愤愤不平的可爱模样给逗笑了,他打趣道,“那要是我让你离了摄政王府,离了胥子熠,你也心甘情愿么?”
冉一一被这突然的一问给整蒙了:“不是……好端端的,你提他作什么?他与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吗?”
“算了,没什么。”
季臻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明明知道最后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还是这样卑微地期盼着,哪怕只有片刻的恍惚或是温情。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