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清茶,泛着茶香,品茶的这两位都是雅人。
沈悠放下手中茶盏,对王瑾瑜温声笑道:“呵呵,封箱之后,梨园里的伶人都会清闲一阵,沈某料想瑜老板此时应该无事,所以,特意请您到这广和茶楼来品茶。”
王瑾瑜将盖儿轻扣在茶盏上,对沈悠笑道:“呵呵,沈老板若是有话不妨直说,千万别藏着掖着,
瑾瑜可不相信您这次相邀,就只为请瑾瑜来这广和楼里喝茶?”
二人相交的时日不算短了,王瑾瑜对沈悠的性子也慢慢摸透。
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沈老板大抵会一人独处,必不会单独请她过来品茶。
听了王瑾瑜的话,沈悠不由苦笑道:“瑜老板这句话说完,沈某之前精心准备的一段开场白都用不上了。”
王瑾瑜笑而不语,又听沈悠轻声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沈某之前曾与三团立约买下明月戏楼之事,瑜老板应该听说了吧?”
王瑾瑜含笑回道:“这件事瑾瑜略有耳闻,之前听三团的王先生说起过。他说沈老板想重建戏班,经营私家戏楼,瑾瑜听完,十分佩服沈老板的气魄。”
沈悠叹息一声,忽然一脸殷切的望向王瑾瑜:“月楼自知,创建戏班,经营戏楼这件事绝非沈某一人可以完成,所以,沈某恳请瑜老板与沈某一起创立戏班,并成为新戏班的班主。”
“让我做新戏班的班主?”
听到沈悠的话,王瑾一有些发懵,她摇了摇头,苦涩笑道:“沈老板的情怀和热血实在让人感动,不过,想要依靠个人之力创建戏班和经营戏楼太不现实了。
瑾瑜年轻的时候也曾热血沸腾过,眼见京剧没落,以为凭借自己一腔热血便可以为京剧发展做出一点贡献。
瑾瑜曾两度离开京剧一团,第一次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后,灰溜溜的回归了一团。
第二次再碰壁时,瑾瑜就把组织关系直接转到了地方京剧团。然后,在燕京城梨园里混成了一个闲人,基本上就是半退休状态了。”
王瑾瑜两度退团的事,沈悠自然听说过。正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或许能够说服王瑾瑜加入到创新京剧的事业中来。
沈悠有备而来,这一次他带来了一份自己写的论文,里面系统的阐述了自己对创新京剧的看法。
王瑾瑜将沈悠递过来的东西接到了手上。
《京剧改良刍议》。
开篇的几个观点,让王瑾瑜眼前一亮,后面的有些内容则让她时而皱眉,时而感慨。
这些东西真的可行吗?
沈悠与王瑾瑜一样,他们都热爱京剧,而且,他们都有创新京剧的想法。
沈月楼要做的是新京剧,而且步子迈得很大,让王瑾瑜既赞叹又担心。
表现形式上要:精简装束,去脸谱化,运用多元唱腔。
学习话剧和电影的表达手法。
配乐也要改良,古琴琵琶箜篌曲笛等古乐器都可以拿来运用。
王瑾瑜正色道:“去脸谱,简装束,改良配乐和唱腔,这些都是大胆的想法,只是,把这些全都改良了以后,京剧还能叫京剧吗?”
沈悠笑道:“新京剧到底还是不是京剧?瑜老板的这个问题,月楼回答不了。
沈某只是在为京剧的发展提供更多的可能性而已,并不是想要把京剧改得面目全非。
沈某既然把此文命名为改良刍议,自然是看到了一些问题,想要把它往好的方向改。
反正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至于最终呈现的结果如何,沈某也不敢保证。
不过,月楼只代表个人,就算改坏了也不甚要紧,传承的脉络一直都在,创新的道路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走过路过,一直也没个好结果。沈某不才,愿意替后来者拔些杂草,除些荆棘。”
王瑾瑜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