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之上,奶娘与家僮牵线,把韩仲琦和詹爱娟凑在了一起,接下来,就是《风筝误》的第一个高潮,惊丑戏了。
【渔家傲】俯首潜得鹤步移,心上蹊跷,常愁路低。
沈悠悄然上台,含笑冲台下观众念了一段宾白:”小生蒙詹家二小姐,多情眷恋,约我一更之后,潜入香闺,面订百年之约。
如今谯楼上已发过擂了,只得悄步行来,躲在他门首伺候。”
转场之时,沈悠走鹤步,在门旁探身用的是矮身段,把一个偷香窃玉的fēng_liú书生刻画地淋漓尽致,他却不知,等待他的将是一场灾难。
“哈哈哈,你看他现在笑的多开心。”
“期待韩仲琦见到詹爱娟的场面。”
“沈老板和瑜老板演对手戏,又是在戏剧冲突感最强的戏眼,肯定好看。”
……
【剔银灯】慌慌的,梳头画眉;早早的,铺床叠被。只有天公不体人心意,系红轮,不教西坠。
恼既恼那斜曦,当疾不疾;
怕不怕这忙更漏,当迟不迟。
王瑾瑜移步上台,刻意做出一副少女怀春之态:“奴家约定戚公子,在此时相会。
奶娘到门首接他去了,又没人点个灯来,独自一个坐在房中,好不怕鬼。”
听着瑜老板那甜而润的白口,实在是一种享受。只是,再看她那般忸怩神情,观众又忍不住要发笑了。
不多时,一更鼓响,孙晓棠牵着沈月楼的手上了场。
韩仲琦先唱:“身随月老空中度。”
奶娘接唱:“手作红丝暗里牵。”
唱完这一句,奶娘对詹爱娟道:“小姐,放风筝的人来了!”
詹爱娟惊喜问:“在哪里?”
“在这里!”奶娘轻笑一声,把韩仲琦的手交到了詹爱娟的手里:“你两个在这里坐着,待我去点灯来。”
奶娘退场,詹爱娟拉着韩仲琦的手一起进了闺房:”戚郎,戚郎,这两日几乎想杀我也!”
詹爱娟作势要扑倒,韩仲琦却被她的孟浪行为吓了一跳。
心下怀疑,韩仲琦用前日诗文一番试探,詹爱娟顿时露了馅。
正巧这时奶娘提灯进来,灯光一照,韩仲琦看清詹爱娟的样貌,忍不住大惊道:“哎呀,怎会是这样一个丑妇,难道我见了鬼怪不成?”
说罢,韩仲琦落荒而逃。
“惊丑”一出,以韩生被吓退落幕。
“哈哈哈,这次可真是来着了,瑜老板生扑沈老板的场面,日后肯定会成为梨园传颂的经典。”
“是啊,想不到瑜老板扮老生时温文尔雅,扮起丑旦来,竟也这么放的开。”
“太好笑了,两人相会都用了假名,詹爱娟把韩仲琦当成了戚友先,韩仲琦把詹爱娟当成了詹淑娟,这关系,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
何凌也暗暗佩服自家老板编故事的巧思,这戏里面发生的每一桩巧合看着都是寻常之事,可是这些巧合撞在一起,呈现出的效果却是如此的精彩。
戏迷们鼓掌叫好,裴庆丰也认可沈老板与瑜老板的唱功和做功。
不过,对戏文里韩仲琦的品行,他却有些不太认同:”以我观来,詹爱娟固然粗鄙可笑,这韩仲琦也是个假道学,不过是以貌取人的蠢物罢了。”
姚裕民点点头,表示赞同。
《风筝误》一出,本就以误会为主,惊丑之后,故事产生了两种误会:詹爱娟以为韩仲琦就是戚家公子戚友先,韩仲琦以为詹爱娟就是詹二小姐詹淑娟。
前一种误会发展为导淫,进而演化为拒奸与婚闹;后一种误会则发展为逼婚和诧美。
fēng_liú书生韩仲琦在惊丑之后,从此无心风月,只顾埋头读书。
开恩科时,他考中进士,被大周皇帝授予翰林院修撰。随后,又因蜀地叛乱,韩仲琦主动请缨,被派往蜀边督师。
戚补臣与詹烈侯两家为邻,本是多年好友。见爱子戚友先日渐长大成人,戚补臣便向詹家下聘,求取德貌一般的詹家长女詹爱娟。
洞房花烛之时,戚友先满心欢喜的揭开盖头,本以为詹家小姐是一位美貌佳人,而詹爱娟也一直以为戚友先就是那晚密会时见到的韩仲琦。
谁知盖头一掀开,两丑相见,都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甚至在洞房里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
看到《风筝误》里这出著名的双丑婚闹戏,底下观众无不捧腹大笑。
连看不懂戏的沈如意也笑了出来。
“一个粗鄙,一个纨绔,行为可笑,却不让人生厌。”
“不错,不错,瑜老板自不必说,想不到这个吴胜奎也表现得可圈可点。”
“演员要配合默契才会笑料百出。”
“主要是瑜老板的节奏够稳,才让吴胜奎不至于表现过火,丑戏最忌讳用力,用力过猛就变成洒狗血了。”
“有角儿的戏就是好看!”
……
婚闹之后,詹爱娟和戚友先变得水火不容,戚友先欲休妻,非把詹爱娟赶出家门不可。
最终,梅氏出面说服女儿允许戚友先纳妾,这出闹剧才算完结。
却说另一边,韩仲琦被大周圣上派往蜀边督师,恰好来到了詹烈侯军中。
韩仲琦年少有为,智谋高绝,帮着詹烈侯镇压了蜀地叛军。
在班师回朝的路上,詹烈侯请人说媒,想要把自己才貌双全的次女淑娟嫁给韩仲琦。
听到詹烈候传来的话,韩仲琦吓了一大跳,他一直以为那夜见到的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