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汝悔而知之,天地为熔炉,变化为万道,道不可道,道谓与心府,流与体表经脉,而现于世矣”
“百溪聚于海,海则纳百川,溪枯而海涸,溪源而海通,大道承于万物,然万物为何不能道始终?”
“吾道可参”
徐自安目光停留在书中最后的四个字上,低头沉默。
写这本书的人一定是位襟怀坦荡的贤者,而书中记录的那人一定则是位敢为天下人请命的伟人,因为书里的那些言语无一不是如警示录一般的会让人有种当头喝棒的惊醒感,而如果细想下去,则会在那当头喝棒之后突然明悟,这种感觉很神奇,就像某位痴人在终于将南墙撞破后,骤然发现,原来南墙之后竟然还有另一番天地。
他从瞻泊书局带回来书很多,大多数都是白航给他挑选的,这本《溪下论》是其中一本,也是非常不起眼的一本,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相信白航不会无的放矢为他挑选无用的书籍,这本薄册很有可能会被他直接忽略,而如果不是他看见第一句之后莫名想起了某个人,这本单薄隐晦的书籍也会被他粗浅的看过一边之后弃到一边,不管有多少个如果,他既然看到了,就不会再放过。
未读的典籍还有厚厚一摞,读过的书籍只有仅仅几本,时间很紧迫,他要做的事也很艰难,事实上,俩日的时间他能将那几本读完其实已经非常不易,这主要归功于沈离当初的那些散碎在粥间崖边的教导,作为将世间风景都看遍的传奇人物,沈离能将最复杂的大道奥妙以最直白的方式娓娓道来,一粒葱花便能道清通玄,一盏月光就能将心府的玄妙给剥析明透,关于经脉与心府还是识窍之间的关系更是用水涨船泊这样简单的现象就可说清,徐自安没有修行,但他对修行真的并不陌生,他只是缺少一个系统的知识积累与修行框架,沈离已经不可能再躺着摇椅嬉笑呵骂间为他指明前路,他只能自己前行。
这本书,却似乎也有这种能力。
虽然这本书里那些问话与录语与沈离说过的那些直白易懂的话语不同,但其实本质上却非常相似,都是以非常精炼的话语言清最深奥的关系,这种感觉就像书舍的俩位风格迥异的教书先生,教授的方式虽截然不同,可传授的道理却万殊一辙。
识海有十八处识窍,每颗识窍的位置都不同,无迹可寻也无踪可测,那么,如何通过其中一颗而找到另外的那些?又如何将这些识窍相互联系起来?《玄华识真集》上讲述只有能开启九颗识窍,才能与冥冥中感悟到真元的存在,自己的识窍没有开启,那旧书里的星辉又为何会能聚在自己手中?朱小雨以为他将砂墨误认为了真元,但他敢确定自己从旧书里看到的那些星辉就是真元。
这是他的直觉,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一个优秀猎人的直觉往往如女子的第六感一般神奇,甚至还准确。
他现在无法散出神念内视体脉,所以不知道自己身体内到底有什么不同,因为那块冥石的缘故,他又不敢轻易让其他人窥视他体内的异处,无奈下,少年又将目光凝回这本书中,再次看见了那几个平和坚定的墨字。
“吾道可参”
这几个以正楷书写的墨字仿佛有种难言的魔力,就像一位通古今明万世的智者正用最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他,徐自安感觉整个身体仿佛融入了对方壮阔磊落的大道中,越看越入神,越看越迷醉,甚至连君翁客栈又来了一位年轻的小掌柜都不知道。
哪位小掌柜温文尔雅,待人处事都如同春风,谦谦有礼,连说话的声音都从未有过任何波动,有时显得刻板呆滞了些,不过听闻这位小君子算盘打的极好,来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客栈往年未算清的烂账都清算的非常明晰,将客栈里几位曾贪了些茶钱的小厮与伙夫吓的不轻,不过这位谦谦君子倒没责令太多,只是口头惩戒了一番,表示会从下个月的工钱里扣下也就不再计较,那几位小厮与伙夫不满下月工钱被克扣,但又因为这事自己本就做的不对,私下怨言了几句“死板”之后便不了了之。
哪位小掌柜姓何,名安下,何处才能安下的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