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搂着我们,轻声安慰:“我们现在绝对不能倒下,即便有痛苦和不甘也得暂时压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奶奶打气,让她早日醒过来。并且,奶奶醒过来以后,你们都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悲恸,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她心里的那口气如果松下去,可能就真的不行了。”
父亲点点头,抽泣着说不出话,母亲接着说:“你放心,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是让妈多活一天,我们都可以不惜任何代价,钱没了可以卖房卖车,绝对不让妈受委屈地走。”
父亲反过手将我和母亲紧紧地搂住,许久后,喃喃了一句:“谢谢你。”
那夜,我陪着父母在医院坐到天蒙蒙亮也未等来奶奶醒来的消息,考虑到外婆也是年事已高,不能一直这么陪我们耗着,父亲便让母亲将我们送回去。
回家的路上,我看着出租车窗里透出外面灰蒙蒙的世界,只觉得胸口的压抑仿佛要叫人窒息,我还这么小,从来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面临这至亲的离去。
回到学校以后,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老师的嘴巴在我眼前一张一合,但是说了什么我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听到,直到同桌大力的用胳膊肘捅了我两下,我才回过神来,讲台上英语老师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一脸蒙圈的回应她。老师指了指黑板上的题目,问我答案。还好我平时底子不错,看清楚题目后给出了准确答案后,老师便让我坐下了。
同桌用书挡着脸问我:“你这是咋了?平时你可从来不这样啊。”我用笔在本子上写了:“没事”给他看,他将信将疑的把脑袋从书本里拿出来不再搭理我。我这个遇到事情不喜欢跟别人倾诉的别扭性格,从那个时候开始已经初现模型了。不过,我那个同桌平时是个下课时间里总是要把教室搅和的天翻地覆的性格,那天竟然规规矩矩得在座位上坐了一天,老师来上课的时候看到他居然已经早早坐在位子上也不禁诧异了一番。
每天最后一节课都是自习,无非就是让学生温习一下白天的课程,我实在没有心情继续坐在那里耗着,便同班主任说了下家里的情况,拿了假条直接奔去了医院。
奶奶在那个充斥着白色和各种仪器的房间里还是没有醒过来,母亲让父亲送我回家,然后尽量在家休息一下,父亲摆摆手拒绝了她。我打定主意不给他们添麻烦,给他们买了晚饭以后自己坐公交去外婆家。
等公交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当下没有时间去纠结这种小细节,所以也并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