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淮撩了帐子进来问他:“相爷在忙吗?”
“写封家书而已。”洛寒笙笑着应道。
“前线的探子来报,说是楚长溪派了南楚的老将林峥迎战。”秦子淮坐下翘起腿叼了根茅草一副痞子的样子。
“林峥年龄大了,应当不会是你的对手。”洛寒笙倒了杯水放到秦子淮面前,“不过楚长溪便不一定了。她可是个人精。”
秦子淮吐掉嘴里的茅草:“啧,楚长溪不就是个女人吗?你们怎么那么怵她?”
“陛下曾经还是淇王的时候同楚长溪交过手,陛下那般精明的人在楚长溪手下十次只赢了四次,你觉得那女人会简单吗?”洛寒笙摇了摇头,“你怕是不知道。南楚皇帝九个儿子四个被贬为庶人,一个暴毙,一个病逝,一个战死,还有两个被削位幽禁。你以为都是谁干的?如今的新帝又是谁?那女人绝不简单。”
“啧,当真有这么厉害吗?我还以为只是坊间传闻呢。”
“不过再厉害的人也会有软肋。楚长溪,我还真的不知道有没有。”洛寒笙皱起了眉,“你先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行军。再过三日就该到边境了。”
“云若颜……其实你没把她当过妹妹吧。”秦子淮忽然问了一句。
洛寒笙缓缓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秦将军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些事情不是你该过问的便不要多说。”
“你当年救过我,把我扶到这个位置。我一直不知道该回报你什么,如果……如果这事上我能帮上忙……”秦子淮被洛寒笙这么一警示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帮?李亦哲在我身边安了多少眼线,你又不是不知道。”洛寒笙有些无奈,“我只要她安好就好。虽然这么些日子下来……仍旧心里不大舒服。终归是意难平。”
“你们文人说话总是这么文绉绉的,喜欢便抢回来啊。你洛寒笙哪里比他李亦哲差了?李亦哲当年能爬到这个位置还不是因为娶了安定公的嫡长女。”
“当年的事我并不算清楚,只是隐约知道一些。有些事还不能确定。”洛寒笙蹙起了眉。
“玖姐打听了一些事情,早前曾和我聊起过。只说当年李亦哲并不喜欢云若澜,云若澜却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只是云若澜当初已经与瑞王有了婚约。李亦哲与瑞王不睦你也知道。后来得知云若澜喜欢他,便使了计策强要了云若澜的身子。安定公不得不把女儿嫁给他扶他上位罢了。真是人!”秦子淮骂道。
“你在陛下跟前毕恭毕敬,怎么不在跟前就这么骂了。也不怕有心人听了去?”洛寒笙笑他。
“你我的帐子守着的人可都是我过命的兄弟。也都是孤儿出身。父母被官家的人压迫致死,当兵是守家国。他们早就不是李亦哲的兵了。”
“还是要心些。”洛寒笙摇摇头,“你这次出征玖娘子没同你嘱咐些什么?”
秦子淮挠了挠头,尴尬道:“也没嘱咐什么,她又不是那么喜欢我。只是说我是个呆子,别死在战场上让她费力气给我收尸。”
“你就知足吧。我如今出征也没谁同我讲一句别死了的话。”洛寒笙低下头凉凉的笑了一声,“也是我自己不想让她知道。让凌音给她的药里加了安眠的药。”
“相爷,你……还不知道吧。”秦子淮犹豫了一番还是选择了告诉洛寒笙,“云若颜在咱们出征的时候醒了。得知你出征的事情她和皇上大吵了一架。从椒房宫跑到城墙的,听人说跑得发簪和鞋子都掉在了路上。最后和皇上吵起来的时候哭得晕了过去才算完。”
洛寒笙愣住,低低的笑了起来:“或许是我真的不懂她的心吧,我应当同她道个别再走的。是我又一次伤了她的心。”
入了夜若颜一个人在殿里看话本子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又想起那天洛寒笙为她唱西厢记的场景来。想着想着就咿咿呀呀唱起了西厢记里那出张生梦莺莺的后半折。
“昨夜个翠被香浓熏兰麝,欹珊枕把身躯儿趄。脸儿厮揾者,仔细端详,可憎的别。铺云鬓玉梳斜,恰便似半吐初生月。
旅馆欹单枕,秋蛩鸣四野,助人愁的是纸窗儿风裂。乍孤眠被儿薄又怯,冷清清几时温热!
他把我心肠扯,因此不避路途赊。瞒过俺能拘管的夫人,稳住俺厮齐攒的侍妾。想着他临上马痛伤嗟,哭得我也似痴呆。不是我心邪,自别离已后,到西日初斜,愁得来陡峻,瘦得来唓嗻。则离得半个日头,却早又宽掩过翠裙三四褶,谁曾经这般磨灭?”
若颜唱到这里顿了顿,从床上起了身,披上华丽的外袍轻挪莲步,在殿里头演了起来:
“有限姻缘,方才宁贴;无奈功名,使人离缺。害不了的愁怀,恰才觉些:撇不下的相思,如今又也。
清霜净碧波,白露下黄叶。下下高高,道路曲折;四野风来左右乱踅。我这里奔驰,他何处困歇?
呆答孩店房儿里没话说,闷对如年夜。暮雨催寒蛩,晓风吹残月,今宵酒醒何处?
我为足下呵,顾不得迢递。
想着你废寝忘餐,香消玉减,花开花谢,犹自觉争些;便枕冷衾寒,凤只鸾孤,月圆云遮,寻思来有甚伤嗟。
想人生最苦离别,可怜见千里关山,独自跋涉。似这般割肚牵又无得相见,只将一腔相思入得梦里求一副旧人颜。呵,如今正是相思处,何时郎将归?”
唱到这里若颜有几分抽噎,却笑着问了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