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杨帆并没有见到郭小洲。他在景华县委大楼如苍蝇般四处拜访一众县委常委时,郭小洲正坐在上亥农产集团总部的候客厅,手里拿着几份报纸在慢慢翻阅,其姿态和闲定气场和候客厅里的商业人士迥然相异。
倒是坐在他身旁的韩雅芳有些焦急,她不时拿起电话看时间。
她和郭小洲来上亥三天前,就已经和上亥农产集团达成见面的共识,她和该集团蔡副总经理电话联系,约定于今天上午十点半和集团总经理祝大海见面。但是今天蔡副总恰巧出差。
为了郭小洲的这次出行和洽谈顺利,一向做事谨慎的韩雅芳和祝大海打过三次电话,祝大海的声音透着强烈的上位者姿态,说话很少,大多“嗯嗯啊啊”之类,即便以韩雅芳的交际能力,也没能让祝大海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当然,祝大海有高调的资格。他所在的农产集团是上亥国资委麾下的副厅级架构,他和集团董事长是妥妥的副厅级,在他眼里,普通的地市级书记都不够看。一个县里的科级小仕官能把电话打进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但此时距离约定见面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眼看就要到十一点,再拖会,就到下班时间。
韩雅芳第n次站起来,走到接待台和那名漂亮的接待员交涉。
如果说接待小姐像夜店里的一杯时尚的鸡尾酒,那么韩雅芳就是芳野里的一株郁金香。
如果用两个字形容韩雅芳,那就是——精致。
时尚和精致,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它需要时间和岁月的积淀,还包括自身资本和财力。这两样,韩雅芳都不差。
“对不起,韩小姐,我们祝总还在开会中,请稍等。”
韩雅芳抿了抿嘴,“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我们的时间安排也比较紧,能不能麻烦催催祝总……”
接待小姐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抱歉!我无权去催祝总……”说着,她拿起话筒,“您好!上亥农产……抱歉,您打错电话,请拨xxxxxx转物流部。”
韩雅芳佯打起笑容,“如果错过了上午的见面时间,那么是不是安排下午的见面时间?”
“抱歉!这事您得和总经理办联系。”
韩雅芳还想说话,接待小姐彬彬有礼的再次接起电话。
郭小洲看完几份报纸,抬头冲韩雅芳招招手。
韩雅芳快步走过来,脸色不愉地小声咕哝道:“什么意思,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一点不守规矩,即使临时有公务会议,也应该派人来通知一声啊。让人这么傻等算个什么事儿?”
郭小洲淡淡一笑,“不要生气,以后你遇到的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
“我倒无所谓,只是让您干等,我有些……”说到这里,韩雅芳笑了笑,脸上露出内疚神色,“都是我,没办好事情,让您跟着受累……”她以前跟着郭小洲跑市里省里,凭郭小洲的资源,一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态势,哪像今天这样,被人干凉?
郭小洲轻声道:“在人家地盘上,咱们当然应该守人家的规矩。”
“我看不得您受委屈。”韩雅芳脸色微红,似乎察觉这句话有些过界。
郭小洲不动声色道:“在我们国家,只有两种官员,一种是守规矩的,一种是不守规矩的。守规矩的也分好多种类,其中一种是官本位思想严重的。但你还不能说人家没规矩。去年,西海省有个单位搞庆典活动,参加的人员分‘应邀’和‘硬要’两部分。‘应邀’是该单位主动邀请的贵宾,‘硬要’是没有受到邀请不请自来的人。在这两个音同字不同的‘应邀’和‘硬要’中,是有具体含义的。应邀的是够级别的干部和要害权利部门;硬要是级别不够或者有求于该单位的下级部门。那么这两部分人的接待规格也决然不同。这一样是规矩。”
说到这里,郭小洲笑了笑,“我们今天就等同于‘硬要’,人家自然不会给予多么重视的态度。”
韩雅芳欲言又止道:“可是,您只有一天的时间,明天上午就得飞回西海,要是今天见不着,事情……”
郭小洲轻声道:“会见着的。我们该守的规矩要守。”
韩雅芳:“……”
郭小洲对她说:“再去给我拿几份报纸过来。别着急,权当工作之余的放松。”
半个小时过去,候客厅一拨一拨的客户进门厅只剩下几拨客人。其中最惹眼的就是郭小洲韩雅芳这对外貌气质出众的年轻人。
这时,接待小姐走向两人,很客气的说:“抱歉!我们下班时间到了。”
这是要开赶的节奏啊!
韩雅芳“腾”地站起身,郭小洲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笑着对接待小姐说:“贵公司领导既然临时有事,那么是不是调整下见面时间,我们从外地赶过来,时间很紧,明天上午就得离开,能不能麻烦你和贵公司领导交涉下,我等你回话。”
大概基于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准则,面对郭小洲这样的阳光气质哥,接待小姐难得生出同情心,她有些为难的犹豫半晌,“好吧,我去试试看……”
“谢谢!”韩。她不希望这两个字从郭小洲嘴里说出来。不守规矩是对方嘛。
五分钟后,接待小姐匆匆走出来,“郭书记!祝总下午三点四十和你见面。时间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韩雅芳脸色又变,二十分钟能谈什么?
“谢谢!”郭小洲释然的笑了笑,伸出宽大有力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