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了正厅,却见里头坐了位头戴凤冠的老太太,身边围了一群人说笑献殷勤。
北襄太妃怔了下,说道:“平王妃竟来了?”
池韫惊讶:“这位就是平王妃?”
平王是英宗皇帝的兄长,现如今宗室辈分最高的长辈,任着宗正一职,大长公主见了,都要喊一声皇伯。
平王夫妇年事已高,几乎不在公开场合出现了。池韫回京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平王妃。
北襄太妃意味深长:“到底还是康王府面子大。”
那边,平王妃看到了她们,对身边人说了几句话。
便有丫鬟转过来,扬声问:“可是北襄霍太妃来了?王妃请您一见。”
北襄太妃没想到平王妃眼睛还这么尖,竟然一眼发现了自己,便笑着上前见礼。
“平王婶,多年不见,您竟还认得我。”
平王妃已经上了七十,却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看着北襄太妃笑道:“你这丫头,多少年了还是这副样子,老身怎么会认不出来?”
北襄太妃道:“平王婶,我都是当祖母的人啦!倒是您,看着还是这么精神。”
说罢,将池韫和大夫人介绍了一遍。
平王妃向大夫人点了点头,又仔细打量了池韫一番,说道:“好人才,你家小子有福。”
北襄太妃得意洋洋:“您也这么觉得?我们家媳妇可是千挑万选的,自然千好万好。”
平王妃没料到她会这么答,哑然失笑,指着她说:“老身听人说惯了客套话,忘了你这丫头从来不懂得客气。是是是,你的眼光最好了。”
陪着平王妃闲聊了一阵,厅里闻风而来的人越发多了。
池韫觉得太挤,便跟北襄太妃说了声,和大夫人去了回廊。
二月天气还冷,熬不住的都进屋了,才算得了清净。
坐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嬉闹声,池韫透过梅枝看去,发现是两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跑过来。
“阿昀,给我玩玩嘛!我保证不把它们弄坏,好不好?”说话的是个穿绿衫的小女孩,眼巴巴地盯着同伴手里的东西。
池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另一个女孩儿穿着海棠红的裙衫,头上戴了纯金的花冠,颈间挂着金项圈,身上系着玉饰,鞋尖上还缀了一颗硕大的明珠。
整个人珠光宝气。
她和大夫人对了个眼神,相视一笑。
想必这位就是今天的寿星小县主了,康王世子妃平日打扮得体又低调,和爱好奢华的康王妃完全不一样,没想到对女儿的审美完全不同。
小县主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听得同伴的请求,却摇了摇头:“不行,这是母亲送我的生辰礼,不能给你玩。”
粉衫女孩儿渴望地看着那盒子,又向她恳求。
可惜小县主不为所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粉衫女孩儿只能退而求其次:“那,那我看看好不好?你玩,我不动。”
小县主这才同意了,将盒子放在庭中石桌上,小心翼翼打开来。
池韫定睛看去,发现里头竟是一套摩睺罗。
木头雕成的孩童,身上穿着特制的小衣裳,造型各异,有敲锣的,有打鼓的,还有骑马的,坐车的……个个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池韫心道,这套摩睺罗虽得做得精细,但以康王府的富贵,不至于稀罕成这样吧?
才想罢,她就被打脸了。
原来摩睺罗里另有玄机,也不知道小县主在哪里拧了两下,敲锣的真敲起了锣,打鼓的也打起了鼓,马儿的腿竟然真的能动,车的轮子一直在滚。
这是机关啊!到底是哪个大匠,将这等奇技用在小玩具上?未免大材小用了。
玩了一会儿,那粉衫女孩儿到底没忍住,伸手去摸,却不小心将其中一个推到了地上。
小县主大怒,顿时就发作起来。
这动静惊到了旁人,世子妃闻声赶来,一阵好哄。
康王世子随后亲自赶来,才将小县主安抚下来。
等到人群散去,大夫人感叹:“世子夫妇待小县主真是如珠似宝。”
一个同在回廊赏景的年轻夫人笑着搭话:“是啊!说来世子儿女不少,可最疼的就是这个长女了,便是嫡子也不如。”
池韫点点头:“世子倒罢了,世子妃真是出乎意料,原以为她出身名门,对女儿要求会很严格。”
年轻夫人抿嘴一笑:“可不是吗?不过仔细一想,也不奇怪。小县主有王府撑腰,放纵些也无妨。”
池韫想想也是,便没再多说。
等了一会儿,客人齐了,康王世子妃传话开宴。
池韫跟随北襄太妃入席。
她表现得极是规矩,大家举筷就举筷,大家饮酒就饮酒,别人说话就听着,伎人演到精彩处就鼓掌。
酒过三巡,宴席就随便起来。
小县主与一众同伴离席玩乐,宾客们赏花的赏花,看剧的看剧。
北襄太妃被平王妃叫走,也不知康王世子妃有意无意,与池韫说话:“池表妹,听说年前,陛下请了你去给太后安神,不知她老人家好了没有?”
池韫回道:“世子妃多虑了,太后娘娘本就没生什么病,谈不上好不好。”
“是吗?”世子妃眼神闪了闪,“那半个月可发生了不少事,该不会太后气着了吧?”
池韫摇头:“太后气不气,我却是不知。世子妃若想知道,进宫请安的时候大可问一句,不必经过我这个第三人。”
世子妃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