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给我的,是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玉质温润,触手滑腻,看起来值不少钱。
这枚玉佩,我曾是见过的。
以前师兄总是戴在身上,我想摘下来玩一下,他都死活不肯给我,因那枚玉佩上刻着一个‘婧’字,我曾一度以为玉佩是我的,不知何故才被师兄诓了去,师兄却说,他和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全身上下连个买馒头的铜板都没有,怎么会有这么值钱的玉佩?见他说的振振有词,我也只能相信,他才是玉佩的主人。
可现在,他却将玉佩给了我。
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跟在师兄身后一直走,深夜宽阔的街道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落在我的脚边。
我望着他的影子,下意识地喊:“师兄。”
师兄停住脚步,却没有回身,我更加慌了,忐忑地问:“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师兄不回答,让我的心里更加没底,又追问了一句:“你不会丢下我,不要我吧?”
师兄转身,看了我片刻,叹了口气:“阴魂不散,即便我当真不要你,你也会死缠着跟上我的吧?总之这辈子,我是别想甩开你了。”
我扬起笑脸,走上前去抱他的胳膊:“师兄,等我们送大黄回了师门,就回璇玑山吧。”
师兄仍是说:“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愿意,当然愿意,我觉得师兄最近很奇怪,总是一副我随时都会离开他的样子。
难道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不高兴的么?怎么可能,以前在师门的时候,他整天嫌我吵闹嫌我烦,若我当真走了,师兄定然会高兴吧。
晚上睡觉,由于心中有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师兄坐在床沿边陪我,看到有他在,我才勉强安心了一些。
夜晚的房间,虽然掌着烛火,但还是暗沉沉的,盯着师兄在烛光下的身影,或许是由于光线的原因,此时他周身的气势变得柔和许多。
我迷迷糊糊地喊:“师兄……”
师兄看向我,我又嘟囔了一句:“其实在道观里,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不好的梦。”
师兄问:“什么梦?”
想到那天在梦中,我被一群人围攻,师兄却站在他们中间无动于衷,我仍是暗暗害怕。
但师兄今日心情不好,我若是同他说了这样的事,岂不是让他更加难过?
于是最终摇了摇头:“没什么。”
“阿婧……”
师兄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我想了一下,问:“师兄,你以前……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么?”
能明显感觉到,师兄的身体一僵,随后神情古怪问:“为何这样说?”
我又摇了摇头:“随口问问嘛。”
师兄道:“若说近期内,应该是没有,再往长远一点想,师父房间里的裂纹花瓶,其实是我打碎的,打碎以后,怕师父会责怪我,才用浆糊黏上,结果你却毛手毛脚,不小心又给打碎了,但这不能怪我,是你自己非要撞上来的,还有啊,那日在师门,我们从桃花树下挖出来几瓶酒,两个人喝醉了,醒来后发现师父的墨梅画被人画花了,师父问是谁做的,我当时没说话,你却站出来向师父请罪……”
怕他说得太多,我会忍不住当场把他打死,立即截住他的话势:“你知不知道,因为那个裂纹花瓶,师父罚我抄写《通玄真经》一百遍,抄得我手都快要废了,还有那幅画,你别告诉我其实是你画花的!”
师兄面不改色地道:“明显是你自己蠢,我都不说话了,结果你非要站出来顶罪。”
“你……”
见他毫无悔意,我气得咬牙切齿,愤愤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啊!”
师兄笑了笑,垂手摸了摸我的头,道:“你莫不是忘了,在你抄写《通玄真经》的时候,是谁陪在你身边,明明是一百遍的经文,你只抄了十遍就睡着了,剩下的,可都是我帮你抄的,还有那幅画,师父罚你不许吃饭,是谁把自己的饭省下来,偷偷端给你,虽说是你替我顶罪,可最后真正遭罪的可都是我。”
其实,一直以来,师兄都是表面欺负我,私底下,还是很护着我的。
经他这么一闹,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怀疑师兄的。
我问师兄:“你以前总是说,山下有很多想杀我的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有人想杀我,师兄你会怎么办?”
师兄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原本想说当然是真话,假话我听来做什么,但想了想,不免有些好奇。
于是问:“假话是什么?”
师兄回答:“假话是我讨厌你,十分的讨厌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叫他们赶快杀了你,免得你再吵我烦我。”
还好他说这是假话,不然我会先打死他。
“那真话呢?”
“真话是……”
师兄的话说到关键点,却停顿了下来,看向我,没好气地道:“自己想。”
什么嘛!真小气,就算跟我说一句好听的话,又不会怎么样!
我只是想听他说,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丢下我,有那么难吗?
见天色已晚,师兄起身回房,走到桌边,却停了下来,他喊我的名字:“阿婧……”
我看向他,又见师兄回过身,回答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有人想杀你,我会杀了那个人,不管是谁,毫不犹豫。”
我心中触动,下意识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