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巫医问住了,哥哥被抱回来的时候,我刚满周岁不久,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来龙去脉。
听巫医这意思,难道哥哥的来历并不简单?
我便摇头道:“哥哥不是福利院里的孩子?”
“不,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孩子就能入得了你外婆的眼的。”巫医摆摆手,长吸一口气,“你出生之后娇病连连,几乎都是我在医治,但是想尽了办法也无济于事,后来你外婆就说,要想留住你,恐怕得想些办法,等到你哥哥抱回来的时候,我便有些明白了,巫术与蛊术虽然分属两类,但是有些道理是相通的。
你外婆在蛟龙坡生活了几十年,甚少去外面,而外面如果有朋友,必定是跟她情致相投的同门中人,所以,如果能将她请来,可能我们的难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同道中人?也就是说,我哥哥是从一个养蛊的人手里抱来的?
是了,外婆一辈子与人为善,救人无数,怎么可能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活人蛊,一定是这孩子身体里已经有了活人蛊,外婆为了救我,万般无奈之下,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孩子——我的哥哥罢了。
我赶紧问道:“那您知道我外婆的这个朋友是谁吗?”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但是后来无意中听到一个名号,隐隐的便猜到了。”巫医说着,在旁边一张纸上写了四个字,我凑过去一看:南眉北姑。
“南眉北姑,什么意思?”我不解道。
“北姑名叫草九姑,生活在黔东南雷公山附近,如今七十多岁,身体健朗;南眉名叫白静眉,出生在云南,她俩相差不过两岁,同样从小在蛊术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早早便成名,世人美名为南眉北姑,但是四十多年前,南眉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忽然消失在了世人的视线中,从此杳无音讯。”
巫医的话着实惊到了我:“白静眉?我外婆叫白婧梅,难道……是同一个人?”
巫医点头:“是的几率很大,所以,小茶,如果能请来草九姑帮忙,咱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不管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我肯定要去拜访一下这个草九姑,从她那里,我不仅仅想请她救人,更想问出我奶奶的过往以及我哥哥的事情,即便不是,我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
雷公山离蛟龙坡并不远,但是因为群山连绵,必须坐车从外围走,来回需要两天多的时间,再加上说服草九姑,情况好的话,也得三四天吧?
目前的形势,离开三四天之后回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不去更没希望。
我正犹豫着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大声呼救的声音,我和巫医立刻朝外跑去,就看到有人从寨子口撒丫子往寨子里面跑。
那人身上挂着挎包,身后还有扔在路旁边的行李箱,不远处家人也跟了上来,明显是准备今天离开寨子的,怎么慌里慌张的又转回来了?
“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死,都要死!”
他一边跑着一边叫着,叫出来的话却如此耳熟,这不就是当初老瘸子说的话吗?
我们迎了上去,拦住了那人,巫医问到底怎么回事。
“都回来了,全都回来了,一个都走不了,全都得死。”那人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
他身后,他老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出寨子的山路上,躺着一片人,全是昨天出寨子的寨民,十好几个,个个都昏迷不醒,浑身上下全是,全是……”
大家几乎一窝蜂的全都朝着山路奔去,没跑多远,果然看到山路上躺着一片人,全都是头朝着寨子横七竖八的歪倒在山路上,很明显他们是去而复返,走近了,赫然发现他们身上布满了蛊毒形成的类似于藓的斑。
应该是这些蛊毒逼得他们回头的。
“出不了寨子了。”我转头看向巫医,“怎么会这样,难道老天爷真的要绝我们的路吗?”
巫医皱紧了眉头没说话,寨民们七手八脚的将那些人捆起来送去祠堂,整个寨子变得更安静了,就连老瘸子的尸体被抬回来,停尸之后都没人讨论太多。
死神似乎就萦绕在每一个人的身边,躲都躲不开,压得他们没了斗志,一向对我恶言恶语的寨民们连看到我都懒得怼上一句了。
人心惶惶的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寨子里再次热闹了起来,原因是老瘸子的尸体不知道怎么的,又跪在了我外婆的坟前,一样的姿势一样的惨状。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据说当晚有人守夜,后半夜熬不住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后就发现尸体不见了,找来找去,最后想到了祖坟,跑去那儿一看,尸体果然在。
如果排除人为,真的是老瘸子自己跑回去的话,别人不信,其实我是有点相信的。
毕竟前一天晚上,老瘸子的鬼魂还来我窗前,领着我去了后山,如果真的是老瘸子的魂魄有意而为之,那么,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没有人敢再动老瘸子的尸体,傍晚时分,在镇上医院住了好多天的族长终于回来了,这种时候他还能回来,真的是让寨民刮目相看,毕竟现在所有人都想往外跑,没人愿意眼巴巴的回来送命。
族长一回来,便将寨子里的干部们全都召集到家里去,了解情况,讨论应对方案。
很意外的,我也被叫了过去,可是讨论来讨论去,最终也没讨论出一个有效的方案来。
回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