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琴岛,落燕之汀。
艳红如血的夕阳余晖,沉沉垂落,削出万物萧索的身影。成群美丽的海燕翱翔半空,不时啼鸣,那声音,清脆得仿似珠落玉盘,悦耳动听。
诸葛若兰,着一袭黯淡无光的青裳,双手抱膝,正坐于海边一方裸露的巨岩之上。奔涌喧腾的浪涛无穷无尽地拍来,哗声不绝,悠然回荡,于夕阳红光映射下溅起凄艳的水花。偶尔,也会有几滴冰凉的水珠跃上巨岩,触上诸葛若兰苍白无力的脸颊。然而她,对这一切,俱是无动于衷,空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看着什么,也没看着什么,像死了一般寂静。
司马丹的长子司马翼身着紫衣,翩然坐于一旁,秀雅俊朗的面上平静如水,纤细修长的手指正抚着琴弦,奏出轻柔缓和的乐曲,似欲抚平诸葛若兰那颗受创的心)
然而,那颗几近破碎的心,岂是区区琴曲便可治愈的?
“吵死了!”诸葛若兰霍地转首,对着司马翼大声吼了起来。那声音,虽响,却很无助。
琴声戛然而止,司马翼默默地望向诸葛若兰,轻轻道:“若兰……”
诸葛若兰并不理会他,目光复又飘向大海极远的深处。倏地,一阵猛烈的海风呼啸刮过,吹乱了她的衣发。
司马翼凝注着诸葛若兰那憔悴的容颜,忽然间涌起一股想将她抱入怀中的冲动,很想很想,保护她。
“若兰。”
诸葛若兰的身子微微一抖,她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起初,她以为是错觉,但是,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第二次。
“若兰。”
诸葛若兰怔了怔,眸间缓缓亮起一道光,回过了头。
司马翼早已见到了来人,目露诧异之色,似是疑惑他是如何找来此地。
诸葛若兰看着那呆傻的身影,双眸中宛如蒙上了层薄薄雾气,她颤抖着道:“星,星罹?”
星罹望着诸葛若兰那哀伤的秀颜,心不禁撕裂般的疼。诸葛若兰竟会叫他名字,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自从她败在他手上后,她便再也未喊过他名字了。
而现在,诸葛若兰喊出了他的名字。她的心,此刻恐怕已经快要崩碎,脆落得仿佛腐朽的木雕,轻轻一碰,便会化为须臾消散的尘烟。
“若兰……”星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念着她的名字。
诸葛若兰缓缓起身,犹如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扑入星罹怀中,纤柔的双手紧紧将他抱住,紧得连指甲都嵌进了他的肉里,抓出了血痕。
星罹忍住痛,静静地抚着她温软的后背,仿佛要将她的所有不安驱散。
司马翼看着两人,嘴唇翕动,却无言。当他发现两人手臂上戴着一模一样的“灵犀镯”时,眼中不禁浮出复杂莫名的苦愁。
“呜呜……”
诸葛若兰把头埋在星罹怀中,放声地哭泣着,哭声伤断人心。
星罹感到他的胸前衣衫湿润了。
司马翼不再看他们,悄悄地离开了。
不知过去多久,诸葛若兰终于缓缓松开了紧紧箍着的手,将埋在星罹胸口的脸蛋抬了起来。那张原本可爱娇蛮、阳光欢喜的脸蛋,此时已是梨花带雨,见者神伤。
星罹心疼地看着诸葛若兰那哭得红肿的双眼,温柔地替她拭去未干的泪痕。
诸葛若兰擤了擤鼻,复又将螓首靠在星罹胸膛之上,玉手纤纤环住他的腰。这次,她没有哭,似乎只是想感受他胸膛的温暖与可靠。
“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星罹无意识地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