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昶听了,脸涨得通红,都不敢抬头看裴宴一眼。
裴宴却不依不饶,道:“你虽然是裴彤的大舅兄,可我们家的事,你最好还是别管了。免得像我,落得个出力不讨好的下场。”
顾昶想到外面那些对裴家的流言蜚语,他诚心地替妹妹向裴宴道歉:“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以后我会管教好我妹妹的。”
裴彤是裴家的人,他管不了。
但如果有机会,他肯定会帮着劝劝裴彤的。
杨家再好,也只是裴彤的外家。与父族断亲,和母族亲近,又没有什么生死大仇,以后到了官场,肯定会被对手攻讦的。
他哪里还坐得住,顾不得马上有要事商量,起身道:“我还有点事,刚刚忘记了处理,我去去就来。争取不耽搁大家的事。”
裴宴猜着他这是要去找顾曦算帐,乐得见他们狗咬狗,加之心里惦记着郁棠那边,一直想找个借口打发了陶清又怕陶清跟着他不放,索性故作大方,道:“不管是去请了魏三福到临安还是去苏州拜访王七保,都要听你的意见。反正长夜漫漫,大家也都没什么要紧的事,你有事就去办,我们等你过来再议好了。”
顾昶原想谦逊一番的,可他想到裴大太太这些日子做的事,就觉得他妹妹如羊入虎口,他多耽搁一刻钟,他妹妹就有可能多受一分伤,他也就没有客气,道了声“那就多谢三老爷了”,急匆匆地去了顾曦那里。
外面的陶清见了进来道:“他这是怎么了?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裴宴瞥了陶清一眼,道:“不是什么大事,是他妹妹,可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找他,他先去处理了。聚会多半要推迟一会儿。“
陶清一直想找机会和裴宴单独谈谈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事,聚会推迟,正合他心意,他道:“那我们出去走走好了。等会他们断断续续地过来,也只是坐在这里东扯西拉,有这功夫,我们还不如好好商量商量广东那边的生意呢!”
如果真的把泉州和宁波的市舶司撤了,占据广州大部分码头的陶家就成了众矢之的了。自古以来,吃独食都没有好下场的。
裴宴却无心和陶清继续说这些庶务,他在心里琢磨着,沈善言到京城虽然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但难保李家有人搭救的事不会走漏风声,到时候郁小姐知道了肯定会非常生气的。与其让她在那里胡思乱想,他不如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以郁小姐的鬼机灵,说不定还能和他配合,让李家永无翻身之日。
他此时再看自己亲自请过来的陶清,就觉得他有点没眼色了。
裴宴道:“我也有点急事要处理。市舶司的事,我们不如等会儿再好好地议议,你现在让我拿个主意,我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
陶清见他的急切已经上脸,想着顾昶曾经为了裴彤读书的事来找过裴宴,寻思顾昶刚才过来说不定又是来说裴彤的事,而且两人还因此起了争执,所以顾昶才会匆匆去见他妹妹,而裴宴估计也要去找裴老安人商量这件事。
这件事的确是比较棘手而且紧急。
陶清不好拦他,催他快去快回。
裴宴朝着陶清点点头,还回去整了整衣襟,这才往东边女眷们住的禅院走去。
陶清想,裴宴果然是去见裴老安人了,还好他没有拦着。
生意上的事固然重要,可做生意不是为了让家里的人过得更好吗?若是因此忽略了家里的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甚至有点庆幸自己和裴宴结了盟。
两人在大事上看法一致,做起生意来也就没有太多的罅隙。
陶清一个人坐在厅堂里,老神在在地沏着茶。
被他误解的裴宴进了东边的禅院后就拐了一个弯,沿着那条竹林甬道去了郁棠那里。
郁棠那边正陪着陈氏在见客人。
吴家和卫家都因为郁家的缘故得了一间歇脚的厢房,因为今天晚些时候就要住进来了,都派了得力的婆子押着惯用的器物提前一天过来收拾,这些婆子到昭明寺就结伴过来给陈氏问安了。
陈氏平时得了吴家和卫家的照顾,对两家的婆子自然是非常地热情,不仅频频示意她们喝茶,还问她们有没有什么不便之处需要她帮忙的。
两家的婆子连称“不敢”,给陈氏道谢,并道:“一切都好,烦太太劳心了。”
几个人寒暄着,双桃悄无声息地走到郁棠耳边说了几句话。
郁棠非常地惊讶,悄声问:“他一个人来的吗?”
双桃点头,道:“让小姐快去相见,说有要紧的事跟小姐说。”
明天就是讲经会,再好的安排有时候也会出纰漏,郁棠倒没有多想,和陈氏说了一声,就随双桃出了门。
裴宴站在门口那棵树冠如伞盖的香樟树下,依旧穿了身月白色细布的道袍,玉树临风的,让郁棠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俩人之间的争吵是她的憶想,如今人清醒了,她又重新回到了和裴宴见面的场景中。
可惜裴宴是个破坏气氛的高手。
他见着郁棠就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说话。
郁棠气结,但还是耐着性子走了过去,道:“做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僵硬,裴宴听着就在心里“啧”了一声,想着怎么郁小姐还在生气呢?这气性也太大了点吧?不是说收了他的糖果点心吗?难道收了东西就不认帐了?
不过他素来大方,对方又是个小姑娘,他犯不着为这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