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将军,姚某的父兄,皆已丧于建虏之手。”,姚文庆的声音愈加低沉,略微捏紧手中的酒盏,肩头也是忍不住微微颤抖几下。
“原来如此。”,一瞬间,黄虞竟然也有些失神。
忽然想起,之前在水面上的时候,似乎便就曾经听提起过,沙沟营如今人口凋零,正是因为当年朝廷援辽之故。只是却不知晓,背后还有这般的隐情。
自家平日里虽然自命浪荡,即便如今已是年过不惑,平日里也仍免不了做下几件荒唐事情,可是谁又能说,“浪荡子”就不能也长着一颗人心?
“你若是想见唐少保,兴许也不是没有办法。”,黄虞微微叹了口气,隐隐间已经明白了这姚文庆心里到底要的是什么。
“还请将军教我。”,果然不出黄虞所料,自己话刚说出了口,姚文庆便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来。
“你且先坐下细说。”,黄虞挥了挥手,示意姚文庆重新坐下:“姚大人岂不知,这契机就在眼前?”
姚文庆却瞪着眼睛,似乎有些大惑不解。
“唐少保如今就在鲁地戡乱,既要戡乱自然要用兵将。”,黄虞忍不住叹息一声,此人行事如此机敏果敢,如何钻营起来却如此木讷:“只要能在贼寇身上取得几件赫赫战功,想要与唐少保如你我眼下这般同席而谈,又有何难?”
“即便不能独处,日后待平定了贼寇,夸功宴上定然也少不得你。”
“可……”,姚文庆似乎想说什么
“你沙沟营中无兵,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黄虞稍稍抬手,止住了姚文庆的话:“黄某这回奉命北上,与同僚同领数千虎贲。”
“姚大人也有正经的官职告身,若是不嫌弃,便就先在我凤阳军中做一校尉,暂且不必加具军册,待日后取得战功,任君自择来去便是。”
“这……这……”,姚文庆肩头耸动的更加厉害,黄虞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其实若真细究起来,自己想见唐旭也并非是什么无法可想的事儿。且不论崔公公那里自然有条康庄大道可走,只眼下唐旭还指望着自家的凤阳军协同平贼,凭这一点,想见一见唐旭就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这行事之前,向来要算一算账。如今自己对着姚文庆颇有些赏识不假,可是能让自己做到哪一步,也就要看这姚文庆自家的本事了。
“属下参见将军。”,几乎未曾多加迟疑,姚文庆已是推开身边的长凳,拜伏在黄虞身旁。
“好。”,黄虞当下也是哈哈大笑,一把将姚文庆拉起身来:“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凤阳军中的把总,领百军之数。”
“走。”,黄虞拍了拍姚文庆的肩膀,当先向着岛上的码头方向走去:“这随我去破了那劳什子的弘封教,待到功成之日,再一醉方休。”
“笃,笃……笃,笃”
虽然眼下已经到了二更的时辰,可是这邹县的县城里,却仿佛比平日里更要热闹一般。
东南西北四座城门边,各立起了几口大锅,热气腾腾的白雾,几乎要把整座城门都笼罩在内。
无数头裹白巾的男女,都拥在粥棚前,个个把脖子伸得老长,似乎恨不得把脑袋探到锅里去。
还有些年老体弱的,眼见着挤不进人群,干脆端坐在路边,捻土为香,口中念念有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