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挥桨的船工之外,几乎所有的兵卒都已经登上的甲板,手中或擎刀执盾,或握紧长枪,目光紧紧的盯住了远方。
唐旭也取出了护身的短刃苗刀挎在腰间,在甲板上左右巡视着:“让船只都再靠拢一些,莫要落了单被围住,一个兄弟也不能舍下。”
追来的船只,终于在水面上渐渐现了出来。这四五条船只,看起来船体并不大,更像是在水面上行走的渔船。不过也兴许正因为如此,挂足了风帆,反倒能追上自己。
对面的每条船上,都站了大约有十数人。人人都是头裹白巾,或执刀枪,或拿渔叉,正拿目光狠狠的朝着自己这里看来。
隐隐间,唐旭有些后悔。早知道会遇上这么个情况,出京的时候就应该带些火器兵出来。像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站在船头,一通火铳打过去之后,即使不成筛子也起码再动弹不得了。
可惜这回以为只是押运个粮草,又是在水面上走,就连弓弩带的也不多。
来船已经追至身后只有十余丈的地方,明明可以再贴近一些,却一时间不再上前。
“各船都派两个人,听着船底下的动静。”,唐旭知道,虽然对面来了有四五条船,可是自己这里十条船上,也有百余名兵卒侍卫,无论是人数还是武技,都是远胜对方。
这股弘封教贼寇,以轻船大帆追上来,唯一的目的只能是想尽力拖住自己的脚步,兴许在后头还另有援军赶来。
虽说自己之前也已经派船去了济宁府里的河道总督衙门求援,可是对方却是乘风顺水来的,河道水师未必能比对方来的快。
弃船转走陆路,唐旭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除了这些船上的粮草之外,自己一行人并未配备马匹,靠两条腿很难走的快。若是附近还有被煽动的教民,只怕更难走得脱。
“萧大人,你手下的兵卒船工里头,可有几个善格斗,水性好的?”,再抬头朝对面看了几眼之后,唐旭又转身向着萧守仁问道。【92k】
“这……怕是难寻出来。”,萧守仁颇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
自古以来,都是“南人善舟,北人善马”,如今的大明朝也不例外。标兵营虽属京营,里头的兵卒虽然号称都是从各军里选出来的,可是实际上大半也都是出自九边或者北直隶。这些地方,河流湖泊都不算多。
而船工里头,虽然大多善水,却未必善于博斗。想找出几个既善格斗,又熟水性的人,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也罢。”,唐旭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改了主意:“你随便寻几个看起来机灵的人来就行。”
“属下这就是。”,这个问题,还难不倒萧守仁,只是在船前后随便转了一圈,就提了几个人过来。
“再拿几床被褥来。”,唐旭抬头看了看这几个兵卒,虽然兴许不善水性,看起来却仍是精壮灵活,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郑瓢儿好奇的看了唐大人一眼,只是应了一声,便奔到船舱里头,拖了几条被褥出来。
“把衣服除了,把这些被褥裹在身上,免得着了凉。”,唐旭挥了挥手,开口吩咐道。
“这……”,几个兵卒顿时不禁有些面面相觑,自己这几个可都是堂堂男儿,若是唐大人想要使“美人计”,只怕是找错了主吧。[ 超多好看小说]
“还不快脱。”,萧守仁虽然也是糊涂,可是对唐旭的话却是丝毫并不犹豫。
“哎……哎……”,几个兵卒无可奈何,只得照着唐大人的话,一起脱的赤条条的,拿被褥裹在身上御寒。
“你们听好了。”,唐旭略微压低了声音:“本官知道你们不善水性,也不会要你们下水,可你们却要拿出一副随时准备下水的模样出来。”
“这些邪教贼寇虽是追来,可眼下却仍是我众敌寡,他们能做的,无非是缠住我等的船只。若是被他们凿穿了船底,只怕难免被围住。”
“属下们明白。”,几个兵卒,这才恍然大悟。
眼下的情形,确实如唐大人所说。只凭那几十个贼寇,打是打不过自己的。所能作的,至多不过是缠住自己。
而若想要缠住对方,凿穿对方的船底,当然是最好的办法。
几个兵卒,虽然都不善水性,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最起码也曾经在池塘里戏过水。
于是把被褥披在身上,在船舷边左右活动着摆开了架势,还不时的抖开身上的被褥,大喝一声。更有甚者,干脆先把被褥丢到一边,让伙伴去船舱下舀了几盆水,对着自己迎头浇下。
对面的船上原本也有几个人身着轻衣走到了船边,远远望见这里的举动,当下也有些迟疑起来。
唐旭想要在这百余名兵卒船工中选出几个既善水又善格斗的人来并不容易,因为善斗的人未必善水。可对面的贼寇中,也未必就有许多这般的人物。
现实毕竟不是小说,像“浪里白条”张顺或是“活阎罗”阮小七这样的人物,寻常里哪轻易寻得到。
就算那些教民里,有些渔民出身的,最多好勇斗狠,未必就是真的善于博斗。一旦对上真正的军卒,多少还是有些犯怯。
对面领头的船上,也有一人身着白袍,看起来像是个决断的,远远的也望见了这里的动静。看了一阵之后,终于摇了摇头,回身让船边的人都退了下去。
稍待片刻,又招了招手,让人从船舱里搬出个东西来摆在船头,顺便还在身边点起了一支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