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紧要的事情,竟有这许多?”,李进忠识字不多,看不懂折子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只能是在一边好奇的问道。
“什么朝廷大事。”,朱由校捡了几本粗看了几眼之后,脸上忽得也是一片泛红,只是却不像是只因为恼怒而生出来的:“只是不过他们的朝廷大事罢了。”
“朕让你去看看唐哥儿,你如何还在这里。”,朱由校不耐烦的朝着李进忠挥了挥手。
李进忠虽仍是好奇,可是倒也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不敢再继续多问。
眼看着李进忠出了门去,朱由校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却又看见李进忠从外头探进半个身子来。
“莫要再管他什么紧要不紧要的。”,朱由校的腮帮高高鼓起,明显是恼了。
“回……回万岁的话,唐……唐大人回来了。”,李进忠委屈的耷拉着脑袋。
“哦,快请进来。”,随着朱由校面色一缓,李进忠心里头也是一松,收回身子向着门外微微一笑,略欠了欠身。
“唐哥儿你且是看看这些折子,看看他们是如何说朕的。”,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身影,朱由校的脸色也一下子又涨的通红,一只右手在案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说朕年幼也罢了,说朕不通政务也罢了。”
“可朕即便再无德,岂会做出这等qín_shòu的行径来。”,朱由校紧紧的咬着牙齿,颚骨上的面皮,不停的上下起伏着。
“微臣见过陛下。”,唐旭刚进了门,就看着朱由校这么一通,不由也有些愕然,目光顺着朱由校的手在御案上扫了一下:“这是?”
“你……你自己看罢。”,朱由校一副欲言又止的的神情。
见朱由校不说,唐旭也不好多问,再行一礼之后,从案桌上捡起几份折子去看。
“原来如此。”,与朱由校不同,等唐旭看完手上的折子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倒并没有朱由校的那样的神情:“若依微臣看,陛下也不必太过恼怒。”
“朕如何不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从唐旭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朱由校更加激动起来:“他们说朕……”
“陛下息怒。”,唐旭欠了欠身,继续说道:“朝臣自然是说的过分,武氏之乱也断断不会发生在我大明朝。可微臣却又以为,这些折子其实并也不是冲着陛下您来的。”
“哥儿说的这些,朕其实多少也能想到些。”,朱由校的面色稍微缓了一些,“可他们拿朕当孩童……”
“他们说朕是孩童,难不成他们个个都是张江陵?”
“当年王元驭岂不也说过,朝内多禽鸟之音。”,唐旭呵呵笑着,将折子放了回去不再看。
“王元驭当真说过此话?”,朱由校虽然正在气恼,可毕竟少年心性,听到这里禁不住好奇。
“确是说过。”,唐旭咧了咧嘴,点头笑道。知道朱由校虽然也有孙承宗等人教导,可这些秘辛却未必会说。
“他倒说了句大实话。”,朱由校像是寻到了知音一般,颇感欣慰的点了点头:“朕日后若再遇到这等子事情,也只当禽鸟之音好了。”
正说着话,忽然间,猛然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声,从外头传了进来。暖阁里的几人,顿时都是不禁微微变色。
“这是哪里来的动静?”朱由校略有些慌张的放目四下望着。
一名小内侍,慌慌忙忙的从外头奔了进来,看见李进忠正站在门边,连忙凑上去耳语了几句。
“万岁爷。”,李进忠刚等听完,面上又是一紧,赶忙上前几步,向着朱由校回道:“外头来了上百位大臣,说是要进宫哭拜大行皇帝。”
“哪有半夜哭灵的道理。”,朱由校瞪大了眼睛,不解的问道。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唐旭干笑了几声,接上了话来。
“唐哥儿的意思是?”,朱由校的目光在案桌上扫了一眼。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收回目光,朱由校忿忿的甩了甩袖子:“谁说朕要尊立太后了,这事情岂不都是他们自家闹出来的。”
“他们以为朕当真是三岁孩童,不知道他们所想。他们无非是想逼着朕下诏,好让这天下人都以为是朕又欠了他们的人情,难不成这事后朕还要给他们lùn_gōng行赏?”
“万岁爷,有些话原本不该我们做奴婢的说。”,李进忠也凑过了身来:“可若是这第一回就在他们面前跌了软,这日后……”
“那又能如何?”,朱由校用力的摊了摊手,心里却生出一阵无力感。
“唐哥儿,先帝常说你睿智,这回你倒是替朕拿个主意。”,来回走了几步之后,朱由校突然伸出手来,紧紧的拽住唐旭的袖子:“对,传言你会未卜先知,你定是早就有了打算。”
“这……”,唐旭被拽住袖子,也不好挣脱,只能是拍了拍朱由校的手腕,以示安慰:“微臣虽有主意,可说出来,陛下未必爱听。”
“你直说便是。”,听说唐旭有主张,朱由校这才面上一喜,松开了口。
“微臣斗胆,请陛下尊立太后。”,等朱由校松开了手,唐旭整了整衣袖之后,拱手回道。
“你……”,朱由校惊讶的张了张口,眼里的眼神像是不相信这句话是从唐旭口中说出来的:“唐哥儿你也要朕立她为太后?”
“朕决不准。”,几乎是怒吼一般,朱由校一脚踢在身边的案几上。桌脚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哑声,像是断裂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