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永乐年间迁都北京以来,紫禁城里的左顺门东南方向的文渊阁,中枢所在。
只不过,文渊阁名气虽大,实际上也只是一幢两三层高的小楼,里头的空间并不算大。更兼其中大半放了存书,所以更显狭隘。
为了不至于委屈委身其间的诸位阁老们,在阁楼的南面靠近内金水河的位置上,便又修了一座临水的水榭,虽然也不宽阔,可是却胜在雅致,以作为阁臣们闲暇之余的休憩之所。
眼下的这座水榭里,正有几位阁老端坐其间,只是虽然身处雅境,脸上却没有丝毫闲逸,反倒是一个个面色凝重。
“皇上……”,一番沉寂之后,叶向高先开了口,但是只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便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拿目光直直的瞪着面前的刘一燝和韩爌。
“倒是想不到,我等这一回倒也要成了三朝元老了。”,韩爌口中的话语,虽然听起来像是打趣,可是面色上也同样是没有丝毫笑容。
“适才那方从哲去乾清宫,刘阁老为何不同去?”,叶向高的目光又在四周转了一圈之后,终于是落到了刘一燝的身上。
虽然皇上驾崩的有些突然,甚至没来得及召见诸位阁老和大臣,但是既然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按道理说,内阁里的五位内阁大臣都要全部前往大行皇帝灵前坐镇。
可是眼看着方从哲已经赶了过去,身为内阁次辅的刘一燝却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如此一来,连带着韩爌和叶向高也只能暂且留下。
至于另外一位阁老朱国祚,原本就是内阁里排名最末的。见这三人都不动身,也只能暂且坐回,只不过眼下却仍只在文渊阁里,并不在此间。
“方中涵生性谨慎,不至于敢做出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刘一燝看起来还算是镇定,言语间也并不算急切:“皇上英年早逝,固然令人扼腕,可我大明朝的国事,却也是松懈不得。”
“阁老有何谋划?”,三人中最稳重的虽是刘一燝,可是若论起机敏来,叶向高却是更盛一筹,所以刘一燝的话刚说出了口,叶向高便闻出了几分味道。
“还不是要帮着赵梦白去收拾那副烂摊子。”,刘一燝摆了摆手,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可是眉目间多少流露出一丝不满。
同为东林魁首,前几个月里,赵南星在辽东和唐近贤等事情上的失招,让自己这一帮子人都是极为被动。
虽然打心里说,刘一燝并不认为赵南星有什么大错,若是换做自己,约莫也同样会这么做。但是做的如此漏洞百出又不可收拾,即便是刘阁老也有些坐立不安。虽然如今在朝廷的纷争里,刘一燝仍然是力挺赵南星,可这毕竟是立场问题,至于心里头却难免也会有些心存芥蒂。
“赵梦白确实太过急切了。”,叶向高也跟着叹了口气,心中的所想,和刘一燝也差不了多少。
“那依刘阁老看,眼下该当如何?”,抱怨毕竟解决不了问题,想要把赵南星折腾出来的这幅烂摊子重新收拾好,毕竟还是要靠做事才行。所以韩爌虽然也皱着眉头,却不想再跟着多发牢骚。
既然事情已经木已成舟,与其去跟着多加抱怨,不如像个法子去解决。而这一回刘阁老既然肯让方从哲独自去乾清宫里,却把自己这一干人都留在此处,想来心中必然也是有了谋划。
“无非仍是在东宫罢了。”,不紧不慢的,刘一燝的口中终于抛出了句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