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州,阳安关]
自从两日前在成都城下战败开始,整支永宁军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再加上这两日间从成都到简州,几乎都是马不停蹄的赶路,所剩无几的气力,几乎也被消耗殆尽。更兼明军发现了永宁兵撤退之后,由马祥麟所率的五百红甲骑兵便紧紧缀在身后,时不时的出来袭扰几回,一万人的兵马等走到了阳安关前,算上掉队的和被明军擒杀的,已经只剩下了八千。就算这剩下的八千人,也几乎都是人人自危。
好在算一算路程,只需再走上小半日,就可抵达阳安关,总算是让奢寅心里暗暗的可以松一口气。
虽然经过了连日的兵灾,可是道路两旁的旷野里,多少还有些残余的村舍。时近午时,几缕稀疏的炊烟从村舍中生出,即便看得便让人生出饥饿,却没有一个永宁兵敢生出前去掠夺的念头。
“何将军已经在简州城里准备好了酒肉。”,奢寅虽不是曹操,可是也不妨碍他使一出望梅止渴的招数。话音刚落,果然身后大军的步伐便加快了许多。
天色,已是渐黑,经过一番疾行之后的永宁军,也终于隐隐望见了阳安关的城楼。奢寅终于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要过了阳安关,凭自己如今手上的兵力,取城未必能,但是想要固守却还是有几分把握。
关内的的守军,似乎也是发现了奢寅一行,从城上缒下了斥候前来察看。
早在前日拔营的时候,奢寅就向阳安关派出过信使,虽然据说何将军正在简州城里亲自坐镇征粮,派去的信使“可巧”没能亲自见着,但是奢寅倒也并不太过担心。
果然,前来的斥候见到了“自家旗号”,又亲自见到了奢寅之后,便立刻奔回,紧接着,阳安关的大门便在一阵“吱呀呀”的声响中徐徐打开,奢寅也不耽误,直接与樊龙等人纵马入内。
阳安关内,正有两队士兵在道路两旁摆开了迎接的架势,当中一人看身形正是何盛宗,只不过如今天色已黑,面容却看不真切。
“何将军辛苦了。”,奢寅跃下马身,拱手上前行礼。
岂料还未等走近,忽得又听见身后一阵“咯啦啦”的绞索响动,顿时不由心中大惊。
“杀……”,还没等奢寅喊出话来,突然间,四周又是一阵大吼。只见刚才还在路边恭恭敬敬迎接自己的守军,突然纷纷拔出了刀枪,向着自己身后的兵卒杀去。
“何盛宗,你……”,奢寅也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变故惊的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身后的士兵已是倒下了七七八八。
一道同样的千斤石闸,在关门前落下,将数千大军挡在了门外。心思憨厚些的,甚至还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王子别来无恙。”,眼前的“何盛宗”,终于也开了口,举起手中的长枪,直直的指向奢寅。
“罗乾象!”,奢寅也终于从声音里分辨出了此人的身份。
“我奉了唐大人之命,前日里便取了此关,专等大王子登门。”,罗乾象手中的枪尖,紧紧的顶在奢寅的喉前,却并不急着刺入。
“那狗官许了你什么好处?”,奢寅紧紧的咬着嘴唇,齿缝间渗出一丝血迹。
“我罗乾象岂是轻易能被收买之人。”,罗乾象看着奢寅的目光愈加的冰冷:“大王子也未免太小看了我。”
“你别忘了,你的家人还在永宁。”,奢寅的喉头“咕噜”的响了一声,想要向后退几步,却仍是被罗乾象紧紧逼住。
“唐大人的恩德,岂是你能明白。”,罗乾象仍是冷笑一笑,不过却抽回了枪尖:“罗某如今粉身碎骨亦是难报,又何虑一家眷。”
“你放我回归永宁,我保你家眷平安,军中所获财物也尽归你所有。”,奢寅虽然知道城外还有数千大军,可是如今自己被挟持在关城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王子忘了罗某适才所说的话?”,罗乾象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想再和奢寅多说,挥了挥手,吩咐左右将奢寅和樊龙一行统统捆上:“如何发落你,须得等唐大人亲自前来决断。”
“罗乾象,你背主求荣,不得好死。”,奢寅终于知道事情似乎已经没了商量,虽然已经被捆住双手,仍然是禁不住破口大骂。
“大王子又忘了,吩咐罗某投敌,不正是大王子您亲自下的令。”,罗乾象又吩咐左右,将捆绑的像个粽子似的奢寅提上,向着城楼上走去。
关前的岗楼上,一团烽火燃起,只片刻功夫之后,便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顺着大道的方向,直直的向前阳安关传来。
“我永宁的兵将们都听着。”在身边火光的映射下,城楼上罗乾象的身影像是比平时愈加伟岸了几分:“奢崇明,奢寅父子纵兵谋反,朝廷如今已经派了大军入蜀。”
罗乾象话音刚落,关城下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数月以来,这群永宁兵虽然随着奢崇明和奢寅一路从重庆杀来,看似势不可挡,可是毕竟大明朝廷也在巴蜀一地经营了两百余年同样是早已根深蒂固。
对于朝廷的威严,这些寻常的兵卒以前虽然没有见过,可是至少也是曾经有过耳闻。前几日在成都城下,更是亲眼目睹了千军万马奔阵而过的气势,多少也唤起了他们心里曾经的记忆。
原本有奢寅和樊龙等人约束着还好,眼下却看见甚至就连奢寅也已经被擒住,心中未免生出几分胆寒。
“如今朝廷恩典。”,罗乾象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