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明无过皇上。”,曹化淳略微低了下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如今成都之围未解,若是操之过急,日后只怕反倒是会落人口实。”,朱常洛的目光,也从眼前徐徐抬起,向着西南方向转去:
“西南诸司,当年于朝廷亦曾有过大功。若不是情非得已,朕也不想逼之过甚。”
四川,成都府。
成都府地处川中平原,四周原本就是一马平川。再加上永宁乱军破泸州之后,成都府守军就开始坚壁清野,所以如今四川巡抚朱燮元只站在城楼上,便可以对四周的情形一览无余。
“自从前日里开始,贼匪便未曾前来攻城。”,城中的四川巡按御史薛溥政,正指着城外的敌营,向朱燮元说道。
“哦。”,朱燮元也抬起了头,朝着龙泉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略微露出几丝诧异。
朱燮元如今竟是这成都城里的主官,这几日里永宁乱军未曾攻城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可如今登上城楼远眺敌营,看见整座永宁军的大营,都像是一片死寂一般,心里多少也生出几分疑惑。
“可曾经派人出城查探过?”,略沉思片刻,朱燮元转过身来,向着身边的副总兵官白光荣问道。
“回大人的话。”,白光荣听了,也丝毫不敢怠慢,连忙点了点头,开口回道:“属下昨日间已是派侦骑出过城,匪兵也并未上前阻止,只是却近不得龙泉镇附近的匪兵大营。”
“难不成他们也知道时近年关,想要过个安生年不成?”,朱燮元再远眺几眼敌军大营,呵呵笑道。
“属下记得,这永宁军中,有过半都是彝人,若按照彝历,新年已是过了。”,白光荣虽是成都副总兵,可出身却也是成都卫里,听了朱燮元的话,连忙出声提醒。
“彝历新年,乃是在十月间,本官岂能不知。”,朱燮元肚量虽然不小,可仍是觉得白光荣有些多嘴。
“属下冒犯。”,白光荣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表现过头,连忙低了低头,憨笑一声。
“那永宁一地,虽是蛮夷,却也颇有胜我中华之处。”,好在朱燮元并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句:“如今又有几人知晓,当年秦汉三国之时,我中华也曾以十月为新年,若说起来,这苗彝诸族,也算是颇有古风。”
“此战过后,只怕这永宁一地也免不了要改土归流。”,相比较起来,四川巡按御史薛溥政倒显得有几分不解风情。
当年播州杨应龙之乱之后,朝廷便就撤了播州宣慰司,置遵义府管辖军民,想来这回永宁之乱的结果,约莫也会是如此。
“此事日后朝廷自有主张,就不是你我眼下所虑之事了。”,朱燮元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想的太远。
“如今石柱,安绵两军已破了新都县里的匪兵,大人可要调这两军入城协防?”,既然朱燮元不愿再多说,薛溥政也不再提,而是转过另外一件事情说起。
“如今钦差宣抚使唐旭唐大人尚在石柱军中,你等可曾去问过他的意思?”,虽然早就知道锦衣卫同知唐旭奉圣旨入川蜀宣抚,可是这段时日以来,城外的叛军日夜攻城,朱巡抚也是分身乏术,只在新都之战后派人前去问候过一回。
朱巡抚不出城,唐钦差好似也没有进城的意思,所以虽然唐大人入川已经足足有了一个月,可两位大人却至今却还没有见过面。
“巡抚大人可是担心那唐旭……”,薛溥政口中的话,只说出了一半。
“你若是这般想,未免也太小看这唐近贤了。”,朱燮元却只是微微一笑,心里的想法,似乎与薛溥政大为不同:“他若是急着要入城,我反倒是要多担心些。”
“只不过……”,朱燮元又低头沉吟片刻:“如今匪兵既闭营不出,想来这位唐大人也是该来了。”
听了朱燮元的话,薛溥政略微皱了皱眉头,似乎若有所思;白光荣则是把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了几次,眼里一阵茫然。
“大人。”,正要走下城楼去,忽然听见城墙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抬头去看,却见一名小校沿着城墙,朝自己这边奔了过来。
“何事慌张?”,朱燮元见来人走的急促,立刻出声喝道。
“回禀巡抚大人。”,奔来的小校,看清楚了站在眼前的果然是巡抚朱燮元,方才松了口气似的站住了脚:“北城外有一干人马叫门,说是从京城来的钦差宣抚使,小的们不敢擅开城们,特来启禀大人。”
“果然来了。”,朱燮元当下也像是跟着松了口气似的,左右看一眼薛溥政和白光荣,伸手一指北城,呵呵笑道:“既然是钦差大人来了,我等不妨一同去见一见?”
成都,龙泉镇。
望着眼前犹如楼船一般的巨物,即便是奢寅,眼中也不禁露出几分赞叹。
眼前这艘陆上巨舰,高度近两丈,几乎可与成都府的城墙齐平,四周长宽更是足足有三五十丈,共分为五层,每层皆可放置兵甲器械。四周空缺处,又用牛皮包裹。为了防火,再分别在牛皮和木料上各刷上了一层泥浆。只站在这巨物之下,抬头直望,便犹如仰视坚城。
“据说此物乃是当年姜尚姜太公所创。”,负责督造吕公车的樊龙,见奢寅的眼中生出几分赞叹,顿时心里也不禁有些得意:“当年明朝开国第一虎将常遇春,曾用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