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儿堡下,两股迎面而来的洪流终于碰撞到了一起。
双方的前锋虽然只是互相擦身而过,可是骑兵对决,生死只在转瞬之间。只眼看着,冲在最前面的两排骑士中间,便像是被风吹倒一般落下一片。
鳌拜抬手震飞一支迎面而来的长枪,可只一转身,便不见了身边的黄台吉的身影。
“四贝勒……”,鳌拜顿时大惊,顾不得对面的骑兵还在持续冲来,立刻翻身下马,四处观望。
“咳……咳咳……”,黄台吉的眼睛里,被马蹄扬起的沙土溅入,右腿的股骨间,一阵阵剧痛传来。
刚才好似自己胯下的马被对方的长矛刺中,悲嘶一声倒在地上,马背上的黄台吉也被甩出老远。
好在对方的骑兵冲过之后,也无法转身刺杀,黄台吉用尚能视物的另一只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马匹,闪身藏入马腹后面,躲过了对方的第二排冲击。
“四贝勒!”又是一支长矛挟着马匹的奔腾之势迎面而来,鳌拜大吼一声,伸手握住刺来的矛杆,猛一使劲,马上的骑士立刻腾空飞起,重重的跌落马下。
“四贝勒……”,鳌拜终于看见了藏身在马腹后面的黄台吉,几步赶了过去。
“四贝勒请回,看鳌拜为贝勒爷杀敌。”,虽然看不出黄台吉身上的伤势,可是从黄台吉痛苦的表情上,鳌拜仍然是能分辨出几分。
“不能退。”,黄台吉强忍着疼痛,摆了摆手。
黄台吉知道,自从去年年底以来,建州女真遭遇到的挫折已经太多。前两个月里,好不容易才通过一番掳掠稍微恢复了信心,如果此时在三岔儿堡下再遭遇失败,只怕又会再次陷入沉沦。
“那便请贝勒爷上马。”,鳌拜从附近牵过一匹失了主的马,请黄台吉坐上。
虽然此时仍然身处战场中心,但是既然寻到了黄台吉,鳌拜此时倒也不是太焦虑。他知道,双方的前锋骑手交战过后,短时间内是无法回转的。紧跟在后面的,仅仅是步兵,只要骑上了马,便就安全了许多。
“我便就在这里,看你杀敌。”,黄台吉看了看四周,后面的建州步卒已经赶上。
“贝勒爷小心。”,鳌拜唤过几名步卒,让他们守在黄台吉身边,这才重新翻身上马,向前冲去。
“那是什么人?”,辽阳总兵刘孔胤,远远的望见战阵当中,对面的一员小将来回冲突,几乎毫无敌手,顿时也是忍不住向着身边的贺世贤问道。
刘孔胤来辽东的时候尚且不长,对东虏军中的许多人物并不熟悉。
“好似是建奴四贝勒身边的戈哈什,叫鳌拜的。”,贺世贤如今已经算得上是辽东老兵,对于这些常常会露脸的人,多少也能叫出个名号。
“倒是一员虎将。”,虽然是敌手,可是刘孔胤也仍是对鳌拜的勇猛颇有些赞赏。
“祖天寿。”,不过停了片刻之后,刘孔胤又是一阵低吼。
“末将在。”,停在刘孔胤身后的祖天寿,早已是摩拳擦掌,急不可耐,听见刘孔胤在叫自己,连忙出声应道。
“领几个人,去会会他。”,刘孔胤一指前方。
虽然真正的战场之上,并不是像讲的一样,双方的大将见了面就来一番单挑,谁赢了就可以像赶鸭子一样赶着对面的士兵跑。
但是真正的精兵强将,确实是可以改变战场的格局的,否则那种几十个打几百,几千个打几万的传说也就无从缔造了。尤其是在双方军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效果更加明显。
眼下鳌拜领着建州军,在明军之中纵横冲突,当者无不披靡,确实也是很伤士气。
“得令。”,祖天寿大喜过望,左右看了一眼,十余骑靖东营精锐立刻跃马而出]
鳌拜正杀的兴起,忽然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头朝前望去。只见对面一尊铁塔般的大汉,像是一阵风似的,向着自己这边卷来,当下也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祖天寿见鳌拜立马不动,以为对方是被自己吓住,心里不由大喜,当下便挺矛向前刺去。岂料矛尖还没有刺到对方身上,便感觉到一股大力从手腕间传来,紧接着虎口处便是一阵剧痛传来,一片殷红,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鳌拜也把自己手中的长矛向上猛挑,两杆长枪剧烈的碰撞在一起,同时“咔”的一声断成两截。
祖天寿把断了半截的矛杆,向着对面甩去,又抽出腰间的苗刀。鳌拜也是不敢示弱,用锻刀迎上。
“砰”,两边鏖战正酣,祖天寿却听见身下一声闷响,紧接着马匹一阵嘶鸣,载着祖天寿向着远处狂奔而去。原来刚才闪身而过的时候,竟是被鳌拜一脚踢在了马腹上。
“前头就是明国总兵,贝勒爷有令,生擒者赏一个前程,诛杀者赏半个前程。”,乘着祖天寿一时间回转不得,鳌拜把手中的弯刀向前一指,大声喊道。
转瞬间,四面八方的建州兵卒,纷纷朝着刘孔胤和贺世贤所在的方向涌去。
“撤……撤……”刘孔胤脸色一片发白,掉头向后狂奔。
成都,华阳县,石柱兵大营。
幄帐内,唐旭正手执一册书卷,纹丝不动的端坐在座上已经有半个时辰之久。
罗乾象正要拾步迈入,抬头看见,立刻便就停住了脚,站在帐外耐心等候。
“乾象既然来了,为何不入?”,唐旭听见脚步声,抬头向着门外看去,见是罗乾象,便放下手中的书册,开口笑道。
“学生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