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慈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感慨这位唐旭唐大人眼光之准。
虽然在梁慈看来,唐旭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自己也都可以做得,但是怎么也得要适得其机才行。偏偏这位新任的唐同知,似乎每次都是料准了一般,似乎这朝庭内外的每一次变局,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这回知道了唐旭乃是锦衣卫里信任的指挥同知,梁慈自然是早就派人暗中查探过一番唐旭的来历。
此人当年不过是京城兴武卫里一个小小的世袭所镇抚,不知道得了什么运气,居然被卫指挥使莫国用看重。从此以后便是平步青云,只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就升到了堂堂的锦衣卫同知。
这一年里唐旭所做的事情,编《句读录》,战鞑虏,文昌祠救太子,乃至上个月的“丙申之日”,甚至就连开个菜馆子,也是开得有声有色,就连先皇也点明了要吃“全聚德”里送来的菜肴。
梁慈在锦衣卫里,已经做了近十年的都指挥佥事,可如今却是觉得,自己这十年里所做过的事情,还不如这唐旭在这一年里的更精彩。和他比起来,自己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活到谁身上去了,真个是人比人气死人。
而且这唐旭不但眼光准,下手也极是狠辣。“丙申之日”时在乾清门,居然说动手就动手,在皇帝家门口砍起来人。梁慈忍不住在心里自己掂量了一下,如果换做自己,没准真的还没这个胆子。
“属下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指挥大人是否赞同。”,不过梁慈心里服气归服气,该做的事情,该说的话,却也还是要做的。
骆思恭点了点头,示意梁慈但说无妨。
“指挥大人当是知道,咱们这里虽然号称锦衣亲军卫,可是却也分南北衙门。”,梁慈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用最短的话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嗯?”,骆思恭抬起了头,上下打量着梁慈,似乎在仔细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那杨光夔,如今虽也是司里的指挥佥事,可是管的却是南镇抚司。”,梁慈又继续提醒骆思恭。
“你的意思是说,让那唐旭去和杨光夔同唱一出戏?”,骆思恭也是老狐狸,刚才梁慈的话刚说出了口,其实就已经明白了过来。
“这两人年纪相仿,又皆得圣上宠信,想来把他们两人放到一起,定是能合作无间。”,梁慈的脸上,微微泛出几丝笑意。
“不错。”,梅国林听了梁慈的话,顿时也是眼前一亮。
锦衣卫里虽然分为南北镇抚司,可是两个镇抚司的职权却是大不相同。
其中南镇抚司是最先设立的,不过到了如今,管的却只是负责锦衣卫内部的法纪、军纪。而北镇抚司虽然是后来设立的,但是管的却是各种钦定的案件,抓人审犯不需要刑部和大理寺这些衙门点头。
相比起东厂盯着的只是朝廷内外的大臣官员,锦衣卫的职责要大得多。除了东厂外,内阁和刑科,多少也还能管着锦衣卫些,但是如果锦衣卫随便抓个人都要找他们要批条,估计阁老和刑科给事中们也忙不过来。所以实际上,锦衣卫的自由度要比东厂更大得多。
而这其中的主要职权,都是在北镇抚司这一边。南北镇抚司的地位,大约就相当于现如今的五军都督府之于兵部。
所以不仅仅是在锦衣卫内部,即使放到整个朝廷里头,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地位,几乎都可以算是可有可无,几乎就只是个摆设而已。
“唐同知毕竟乃是新晋,对这锦衣卫里颇有些陌生,如此安排,亦是大善。”,骆思恭满意的看着面前的梁慈和梅国林,一抹颌下的长须,用力的点了点头,算是做下了决议。
“唧唧唧唧,唧唧……”
锦衣卫,同知房外。相比起东城司衙门里的简陋,锦衣卫衙门无疑要精致得多,只是进门照壁后的这片园子,若是不知情的人进了这里,定是会以为是哪家达官显贵的宅院,而不会想到这里居然会是恶名昭彰的锦衣卫。
看着眼前这位刚进了门,就直直的盯着自己看的将官,唐旭虽然觉得全身都有些不自在,但是仍然在脸上泛起了笑,微微抬手作揖。
“新晋的?”,看着穿着朱红色官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一只生猛山虎的唐旭,来人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抬了抬头,直接吐出一句话来。
“在下唐……”,唐旭见眼前这人,虽然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可是身上穿的却是一件大红的四爪蟒袍。
四爪蟒袍向来是朝廷的宰辅大臣或者宫里各监的掌印太监才有资格穿的衣服,但是有些世袭的勋贵子弟,穿的也不少,所以唐旭倒也不觉得太过奇怪。
只是尚且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只听见那将官的怀里,却忽得传出一阵“唧唧”的叫声。
来人便再也顾不得唐旭,连忙从怀里掏出个葫芦罐子,小心翼翼的拿起来,透过上面的镂空朝里面看着。
“好虫儿。”,唐旭站在一边,一句话已经是脱口而出:“听这虫儿鸣,且急且厚,想来是条上好的龟背螺翅。”
来人原本正只顾着朝葫芦里看,听见了唐旭的话,顿时不禁在口中“咦”的轻呼一声,惊讶的转过了头。
“唐同知也好耍蛐虫儿?”,这一回,该轮到唐旭惊讶了。
自己刚才正想要报出名号,却被这蛐虫儿的鸣声给打断了,没来得及说,可是如今此人如何会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前日里衙门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