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既然已经有了决断,奴婢照吩咐去办便是。”,见到郑贵妃脸上的表情,李凤翔也好似大大的松了口气。
隐隐间,李凤翔甚至觉得,如果郑贵妃果真选的是“中策”,那么自己这回到底要不要帮她,就要再仔细考量一番了。
“如今宫里头还有多少人手可用?”,郑贵妃虽然没有完全说明白,可是李凤翔也知道,她问的正是东厂那批番卒。
“入宫的约有四百余人,其中一半在此,另一半则在养心殿里。”,李凤翔既然是提督东厂,对卢受的布置自然了如指掌。
“不过这乾清宫外,约有百人乃是老贼心腹,怕是指派不得。”,说到这里,李凤翔也不禁略压低了些声音。
“这些年过去了,李公公仍还在记恨?”,郑贵妃听李凤翔口称卢受老贼,也是忍不住轻笑。
“当年老贼与王体乾在相争时,我那干儿马文轩不过是乾清宫里一暖殿。”,郑贵妃不说还好,只一提起,李凤翔的脑门上顿时便蹦出几根青筋:“纵使贪墨过些经手的银子,所得的罪过也绝不致死。”
“可老贼却只因他向王体乾进过些孝敬,便指使厂卫将我干儿在司礼监里活活打死。”,说到这里,李凤翔的眼眶也突然红了一下:“奴婢当时是亲眼看着,却力不能救。”
“若说起来,我儿向王体乾进些孝敬,也是受我指点,却不想竟会受到这般的牵连。”
“公公不必太过自责了。”,郑贵妃见李凤翔只在那里感慨,惟恐会因此而误了正事:“此事过后,李公公自然有番大富贵可享。”
“我虽是答应过你。”,只停了半刻,郑贵妃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我虽答应过你,日后让你做这司礼监的掌印,可你也答应过本宫,不得伤他性命。”
“奴婢自有法子让他生不如死。”,李凤翔的脸上,生出几分狰狞:“咱家这些年来,也是这么过的。”
“唉……”,郑贵妃轻轻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目光略微朝着殿后的方向瞅了一眼。
“福王如今心绪可稳?”,但是随即,郑贵妃又转回了头来。
“王爷正由卢九德陪着,在西暖阁里歇息。”,听问起福王的情形,李凤翔连忙回道:“王爷未之国时,便与九德颇有些亲近。”
“此事本宫倒是也知道些。”,提起了儿子,郑贵妃脸上才难得的泛上几丝笑意:“福王爱吃甜枣,便常称那小官儿‘胎里红’,有他陪着,想来不至于无聊。”
“你稍后亲自去西暖阁一回。”,又停了半晌,郑贵妃继续开口说道:“就让卢九德陪着,把福王送到殿外方从哲那里去。”
“把王爷送到方阁老手上去?”,李凤翔听了,顿时口中一滞,“娘娘……”
“替皇上拟旨。”,郑贵妃像是没有听到李凤翔的声音一般:“朕日感身体沉重,惟恐不支,兹有负祖宗托付。传太子于御前听诏,见旨即行。”
“奴婢遵命。”,李凤翔又是一愣,随即又立刻明白过来。
“其他的事情,就拜托李公公了。”,郑贵妃一语既毕,便不再说话,只是拿眼神深深的望了李凤翔一眼。
正阳门,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北镇抚司。
虽然如今锦衣卫的兵额,满打满算只不过是三千余人,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可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京城里稍有风吹草动,这里便会立刻收到消息。眼下虽然已是深夜,可是偌大的镇抚司衙门里,仍然不时的有人来往。
西北面的典薄厅后面,借着还算是明亮的月光,锦衣卫提督巡捕梅国林,正急匆匆的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小院走去。
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扉,里面却是立刻响起了一阵犬吠。
“若是国林来了,直接进来便是。”,再隔了片刻,又是一道声音传了出来。来人听见,连忙应了一声,方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扇。
只是门扇刚刚打开,便看见院子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扑了过来。梅国林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撞在脚上,脸上随即露出几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孽畜如何不认得人。”,又是一道人影,从房里走去,走到梅国林身边,把他脚边的黑影提起,丢到了一边。
“上好的獒犬,自然该有几分凶性。”,梅国林似乎并不急着说明来意,只是拿目光看着被丢到一边的獒犬。
这只獒犬年纪尚小,只有一尺多高,不过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凶性。刚才突袭梅国林不成,如今又被拿目光盯着看,立刻在口中响起一阵低沉的咆哮。被主人挥手轻喝几声,似乎感觉到没机会了,才是不满的拖着尾巴跑回屋里。
“犬如其主,只看那川中秦家的白杆兵,便知道这獒犬的习性。那秦良玉虽是个女子,刚烈却比起寻常人更盛。”,小院的主人见獒犬不满,也是觉得有趣。
“不过似乎倒也不尽然,据说始皇帝扫灭六国时,所牵的也只是只柴狗。”,只是略想了一番之后,又跟着追了一句。
“指挥使大人见多识广,属下自叹弗如。”,梅国林忙不迭的开口回道:“秦守备的这件赠物,看起来倒是合大人的心意。”
“豢养鹰犬,无非是图一个‘忠’字,养的什么倒在其次。”住在这座小院里的,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
“适才早些时候,养性可巧是从家中送了些酒菜过来,你正好陪我小酌几杯。”,骆思恭一边掩上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