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骆熙诚离开时说的那样,他第二天并没有来百里居陪伴丁宁。一整天丁宁也都是在惶恐和惊惧中小心翼翼度过。早上和百里席用餐的时候,百里席和丁宁提到了百里婉婷那久病在床的母亲,百里席让百里婉婷安心在骆家呆着不要担心母亲的身体。丁宁听了百里席的话也大致了解了百里婉婷和她母亲的关系,原来,这也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女。
早饭过后百里慕提议一家人到城里逛逛,看看这接近初夏之时杭州的景致。天气已经渐渐开始闷热,丁宁并不想出门,可是怎奈这对在“百里居”里居住的是自己形式上的父亲和哥哥,她只能笑着答应作陪。
一行三人加上自己近身的丫鬟小厮,好生庞大的队伍就这样在大街上晃来晃去,再加上丁宁那让人过目不忘的娇美容貌,这大街上的人不关注他们都显得很难——虽然丁宁一如既往的用面纱遮住自己半张脸。
九妈妈今日带着春满阁几个黄牌姑娘去陈公子家的宴会上唱小曲,一行人坐在马车上有说有笑。姑娘们平日里乘着马车出了春满阁总是会惹来不少路人的驻足张望,行人总是想要从那若影若现的纱幔缝隙间窥探出春满阁姑娘的长相,又或者想要知道今天是哪些姑娘要出去陪酒卖唱。
然而,今日春满阁的姑娘们发现她们的外出并没能引起众人的关注,而人们的眼神似乎都朝着街道的另一处看去,且有人似乎看了那边有私下里笑着说些什么。春满阁马车里的姑娘们朝着人们留意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虽看不清那姑娘的长相,但是以他们的阅人经历来看,她们也能知道人们议论那姑娘是因为那姑娘长得十分美丽。
这时有姑娘忍不住开口了,对着九妈妈说道:
“妈妈,远处那姑娘好生惹眼,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生得如此之美。”
九妈妈朝着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是远远的一瞥便觉得这远处的姑娘和自己那薄命的丁宁长得很相像。春满阁并没有姑娘见过丁宁,所以她们认不出来,但是九妈妈可是将丁宁一手带大,细心调教的。她怎会认不出来。只是距离太远,九妈妈就算觉得是,她也不敢跑下去相认,脑子机灵的九妈妈还看见这女子身边围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男子,这两人一看衣着打扮就并非南方人士,她怕自己是认错了。
九妈妈并不做回答,只是将马车的幔帐拉上,然后一本正经道:
“多用这个时间默一默自己的曲谱和舞蹈,别一出了春满阁就只知道看热闹。”
九妈妈心里一直不能接受丁宁已经死亡的事实,毕竟那是她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又是她亲手将丁宁推进火坑的。她心里一直觉得丁宁并没有死,只是不想要和春满阁再扯上关系便放出了已经离世的消息。
这边,丁宁一边给自己的父亲介绍大街上一些南方有趣的小玩意儿,一边和哥哥开些有趣的玩笑。百里席觉得眼前的女儿比以前开朗快乐了许多,当然,他也相信这是百里婉婷失去记忆的缘故。百里慕倒是没有在乎这些,在他心里,他一直觉得自己妹妹是这世上最独特的,无论是活泼还是拘谨的妹妹。
这一天丁宁虽然过得疲惫,但是好在没有被发现什么破绽,这一老一小的父子俩也对她毫无怀疑。丁宁曾一度认为他们近距离的接触会使得这父子俩发现她只是百里婉婷的替代品,但是结果令她惊讶,这父子俩不知是什么原因,离她那么近的距离也不曾看出她和百里婉婷的区别。
翌日,已经是百里婉婷的丁宁一大早便被翠兰叫醒起来梳妆打扮,丁宁身上的新娘服穿了一层有一层,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裹成粽子了,脸上的妆也是化了一层又一层,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差点没认出来,她甚至想着自己这会儿去见百里席是最安全的,因为百里席恐怕也难以认出来自己面前的是百里婉婷还是别的姑娘。
这不是丁宁第一次出嫁,可是出嫁的整个过程,包括装扮的过程都繁杂到她觉得上一次只是在梦里见到的,而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上一次的礼服就比这一次的要简单许多,至少没有这么多件,也没有这么厚重,上次的妆容清新简单,而这一次她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在化妆上。
从丁宁起床到骆熙诚来迎娶她,丁宁只干了两件事情——打扮和拜别,她连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甚至也不敢喝水,因为怕弄花了好不容易画出来的妆容。化好妆的丁宁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拜别自己的父母。她的母亲终年这么病着,自然是不能来的,所以只能去拜别父亲和哥哥。
丁宁走到正厅,百里席已经在正厅端坐等候,看着丁宁跪地拜别,百里席心里竟然第一次觉得对这个女儿有些不舍,但也就是那么稍纵即逝的一点点念头罢了,为了他百里家的宏图大业,他可没有那么仁慈。
拜别完父亲和哥哥,骆熙诚就已经在门口的马背上等待迎娶了。
“别紧张,今天可不能出任何差错,等你到了新房,你才能稍稍放松那么一点,可千万别在这紧要关头出问题。”骆熙诚在门口挽着丁宁进花轿时悄悄对丁宁说道。
骆熙诚开口说出这话之前是想要安慰丁宁叫她不必紧张惊慌的,可是话到嘴边,一开口竟然又成了别的模样。说完他就后悔了,见到丁宁的第一日起,他能准确在丁宁面前表达自己想法的次数就屈指可数,而每一次准确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