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商靳担忧寒林,将原定的日子向后延了几日。直拖到初七日,方才派人去东宫接寒林到祭坛来。
祭坛上,身着灰色凤纹祭衣的女子默然站在伏羲的塑像前,等待着商靳的指示。寒林的身体依然有些发软,但比之前好了很多。毕竟腹中胎儿力量还不强,寒林有意保存力量,自然还是能够将灵力操控自如的。她抬起头望着塑像,在心中默念道:“伏羲大神,请您护佑双华吧。所有不幸,寒林皆愿一人承受。”
新春的清晨,四周充斥着热闹的爆竹声响。但在祭坛上听来,却是那样的寥落,只在人耳边泛起空空的回响。
寒林尚未开始施法,周围突然弥漫起一股黑气,盘旋着缠绕在祭坛上空。
商靳蹙着眉,吩咐周围的祭司和巫祝道:“你们分散开来,在祭坛附近小心防备,务必保护少祭司周全。”
翟川担忧地望着寒林,觉得她立在高高的祭坛上,仿佛一片枯叶,在朔风中摇摇欲坠。
商靳远远打了个手势,寒林便催动咒语召来雾气。起先只是薄薄的一痕白色,在雪霁的晴光下闪着亮亮的光点。
灵雾慢慢厚重起来,并以祭坛为中心,向四周飞散出去。雾中带着水的温柔,使被笼罩在其中的人感到非常舒服。
然而,这安宁的氛围,很快就被霸道的法术打破了。
十来个黑衣人突然现身在祭坛四周,寒林惊骇之下,法术骤然停止。祭坛立刻被笼罩在浓浓的黑色中,像极了玄铁林的景致。
这样的变故是商靳和晗成帝不曾料到的,他们虽然知道玄铁林的力量不小,但也没有想到他们竟敢在神坛上发难。而且,竟然能够趁寒林疏忽,一下子扭转局面。
寒林却清楚,这样的法术,并不是魔灵的法术,而是黑巫门下所用的高阶障眼法。她环视四周,低声问道:“师兄,是你来了?”
温空冥已经到了她身后,劝道:“师妹,现在跟我走,还不算太迟。”
翟川见周围情况有变,本已到了祭坛上。但见温空冥突然现身,只得止步,焦灼地望着寒林。
寒林倏然回过身,向后掠了几步,摇头道:“我不会走的。师兄,你若是为我而来,便收手回去吧。”
温空冥冷笑道:“若不仅是为你而来呢?”
寒林直直地看着他,探问道:“那你究竟还有什么目的呢?”
温空冥欺身上前,扣住她的手腕,道:“这你不必知道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把你留在翟川身边。”
寒林低着头凄然笑了笑,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右手悄然隐入祭衣宽大的袖中。
温空冥看着她毫无力气地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问道:“以你的力量,能够挣脱我吗?”
寒林忽然抬起含泪的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自然不能。”
温空冥紧紧扣着她的手腕,问道:“那你这样举动,不怕我直接捏断你的手腕么?你回京久了,现在连师父的教导都不记得了?”
寒林握着他的手颤了颤,随即淡淡笑道:“师兄自然不会伤我的……何况,我如今已经怀有身孕。”
温空冥惊讶地看着她,不妨她右手一抖,短剑陡然荡出,不带一点犹豫地直刺到他胸口。
寒林突然醒悟到自己所做之事,手下一迟,终是没能再刺下去。
温空冥抓住她握着剑柄的手,摇头苦笑道:“你……很好,冷静狠辣,从来都不愧为黑巫的弟子,却是我比不上你。但你,难道真的有了翟川的孩子?”
寒林点点头,泪水不断落下来,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惨然摇了摇头,闭上眼用力刺了下去,随即抽出短剑掷在地上,掩面哭道:“师兄……对不起……我不能不这么做……”
方才她受制于温空冥,只想尽快脱身,出手之时也没有料到真的可以得手。或是,她本来就知道这一剑的后果,但她的心里总是相信,温空冥一定会躲开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躲开?自己又为什么能够狠心刺下去呢?这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寒林悲痛之下,已经忘了自己是以怎样的身份站在这里的,不禁想要扶住温空冥。
翟川赶上前拉住她,狠下心制止道:“林儿,弑师之仇得报,你刚开心才是。冷静一点,这可是在祈天宫外的祭坛上。”
寒林抱着他哭道:“川,我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是我的师兄……我……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道厚重的雾气在祭坛上弥漫开来,及时地遮住了祭坛下的人探问的目光。
南歌远远立在一边,道:“寒林,你冷静一点。生死离别,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为太子妃,在祭坛上这样失态,若是被百姓看见,像什么样子?”
寒林根本没有听进去,哭着低声哀求道:“南歌,你救救他。”
南歌摇头道:“这一剑正中心脉,怎么还能救的回来?寒林,你下手可真准。”
寒林听了哭得更加厉害,情绪波动之下,灵力一散,立刻剧烈咳嗽起来,咳嗽过后又开始干呕。
南歌蹙眉看着她,慢慢把灵力渡到她身上,止住她的症状,问道:“你这是有了身孕?呵,身子比淑旻当年还要糟,真是不让人省心。”
正说着,一个黑衣的蒙面女子忽然闯入雾中,南歌冷笑道:“玄铁林的人手?进入这里,是不要命了吗?”
女子冷冷看着他,并不答话。
寒林和翟川几乎是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