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荫见他们提起淑旻,回忆了片刻,叹道:“你们……唉,其实淑旻是个好姑娘,她温柔得像水一样,不带一丝杂念。再说,倘若没有淑旻,林儿如今也不会嫁入皇室。”
寒林默然,心道:“可是,那个温柔洁净的女子,她……她是为了重华的遗命,才会来到京城的。而且,娘从一开始,就是把我作为……”
商靳续道:“当年商朴曾受命刺探玄铁林,不慎被巫毒所伤,是淑旻救了他。可是那个时候她正怀着你,解毒后灵力极度衰弱,几乎不能维持下去。后来是其他灵族前来救助,方才让她的灵力得以恢复,平安诞下了你。”
寒林不解,问道:“她……她若是为了重华的遗命,那不是可以一走了之吗?为什么要铤而走险?”
蓝荫叹道:“傻丫头,她那么喜欢商朴,怎么可能会离开?”
商靳却追问道:“什么重华遗命?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枫璐?”
寒林自知失言,不敢回答,不禁后退几步。
翟川护在她身前,劝道:“大祭司,到了如今,何必再瞒。南歌已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林儿了。”
商靳思索了片刻,道:“南歌?是个白衣青年么?他似乎与淑旻相识。罢了,你们既已对此了然于胸,那更该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不要再任性而为。”
之后又过了十余日,才是年关的祭典。
年关,应当是忙碌并且充满着欢喜的。然而今年京城的街头巷尾,人来人往之间,总隐隐带着些不安的氛围。说不清,但是确乎存在。
根据一直以来的规矩,在年关之前,翟川和寒林除了长辈外,其他人是一概不能见的。因此直到除夕的夜宴上,翟湄方才与两人相见。
翟湄与分别之时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依然带着皇室的静美与闲适。这种态度,虽然未必能使人开心起来,却也不至于像商靳那样,沉闷严肃到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翟湄见到他们,含笑问道:“你们回来该有半个月了,一直待在祈天宫里吗?”
翟川点头道:“若再不到年关,我看林儿得闷出病来了。”
寒林瞥了他一眼,笑道:“谁会闷出病来?我才没有那么娇气。”
翟湄见他们斗嘴,不禁笑道:“才半个月就这样了?我算过了,你们在散霞耽误了一月,又去了一次澄海,大约耗去半月光景,回来已经很晚了。我记得,父皇和母后当年,可是在祈天宫足足呆了两个月呢,我都没见到他们。”
正说着,旭华走了进来,向翟湄问好道:“长公主好?两位殿下没有回去,旭华一直没有机会来拜访您呢。”
翟湄摆了摆手,道:“无妨。我正要问你们殿下,阿涟她如今究竟怎么样了?”
寒林不禁难过,低下头道:“她被温空冥带走了,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到底在哪里。唉,若不是我,她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不幸里去……”
翟湄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好妹妹,这并不怪你。阿涟自己性子太急了,不然也不会这样的。现在夜宴要开始了,你开心一点,我们快进去吧。”
进到内殿,里面坐着的都是皇室成员与祈天宫的祭司。一道幔子之隔,外间便是臣子之座。
明王和王妃已在席上,见四人进来不过点了点头。其他陪坐的祭司全都站了起来,躬身道:“长公主殿下好,太子殿下好,少祭司大人好。”
过不多久,晗成帝和大祭司方才从外间进来,众人又全部站起,依次问好。
落座后,恰好祈天宫的众位祭司都在,晗成帝便问起京城中魔气的近况。
为首一位祭司如实答道:“回陛下,各位祭司已经尽力,但也仅能控制住城中魔气不再蔓延。若说根除,实在无能为力。”
商靳蹙眉道:“确实,据我看来,潜伏在京城中的那些人还未离开。他们多半是玄铁林派出的人手,只是不知平日究竟藏匿在哪里,竟是至今没有现身。”
翟川道:“我们回来时路过凤灯郡,那里戒备森严,那些魔灵是不是就藏匿在那里?”
寒林踌躇了一会儿,道:“不管他们在什么地方,明日便是元日,总不能让魔气搅了大家的心情。便让我驱雾消除魔气,大祭司以为如何?”
商靳沉默了一会儿,道:“也罢,你就去祭坛上施法,我们都会在旁,若真的有事,也好照应。”
大家明知今日席上缺了翟涟,但怕提起了彼此伤心,都不说起她。一时,竟然无话可说,冷清得很。
旭华站在寒林身后,见她只是抿着茶,便低声问道:“太子妃,你怎么只是喝茶,不吃点什么吗?”
寒林淡淡道:“有这么多的烦心事,我没有什么胃口。”
翟湄听到她们说话,看了看寒林,问道:“寒林妹妹,你脸色不好看,是不是不舒服?”
众人听到翟湄的话,全都抬起头看向寒林。商靳见她面色苍白,指尖发颤,便问道:“你是因为突然离开祈天宫,灵力不顺么?”
寒林摇了摇头,站起身道:“我没事,我出去一下就来。”便匆忙跑到了外面廊中。
旭华见她出去,连忙跟了上去。
寒林撑在白雪堆积的栏杆上,痛苦地闭着眼睛。她掌下的积雪,已经被攥成了一层冰片,正在沥沥地淌着水滴。
旭华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太子妃,你怎么了?”
寒林微睁开眼,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胃里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