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清坐在位置上,看着公鸡瑞清的表情总有些一言难尽。就在属木端不住笼子觉得主子待会就会出言杀了这只鸡的时候,李瑞清叹了口气。
他无奈道:“好生养着。”
不然被某些人知道了,大概又要闹翻天。
虽然,他是真的很想宰了这只鸡。
赵向零一觉睡到了晌午。她眨眨眼翻起身,发现自己居然不在栖凤宫。
再眨眨眼,望望外头天色。天已经大亮,自己竟安稳睡了一夜。
认识到这点,赵向零有些讶异。
嗅着空气中的药香,她闭目,记起这里是哪里。她居然还在李瑞清那个大尾巴狼的屋子里。
她下床,因为腿麻没站稳,跌在了地上。
立刻有人将门推开,是衣冠整齐的李瑞清。他扬首,宫女鱼贯而入,端水替赵向零洗漱更衣。
赵向零瞪着李瑞清,一脚将水盆踢翻在地。
原本应该是青瓷来喊自己上朝的,现在侍候的人中没有一个熟人的脸。
李相果然好手段,即使是在宫中也有这样大的本事。
铜盆滚落,跌了几圈滚到李瑞清脚边,泼了他一靴子的水。他倒也没有生气,退后一步:“重来。”
宫女鱼贯而出,不消三息就重新进来,又是一样的场景,一样将铜盆放在了原地。
赵向零知道,李瑞清是料到自己会这么做,早已准备好第二遍。
她更是不悦。仰头道:“左相,朕要更衣,你也要留下来盯着么?”
即使囚禁于人,赵向零的脸上也不改骄傲神色。
“臣不敢。”李瑞清躬身掉头,退出了门外。
他刚合上门,就听见里间乒铃乓啷一通乱响,接着,所有的宫女都被丢了出来。
她们堆在一起,一个叠着一个,哀呼不已。
没有李瑞清在,赵向零根本就谁的帐也不买。
“国师大人,陛下说她自己来,不用奴婢伺候。”一个爬的快的宫女站到李瑞清面前,脸色稍红。
李瑞清揉揉眉心,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罢。”
宫女行礼,盈盈退去。
侧耳,李瑞清听见里头水声,不好进屋,转头去了偏间书房。
梧桐宫主屋的耳房,已经被李瑞清改成了书房。两人高的书架之上,策论兵法从小到大排列整齐。
书案上,纸镇,笔筒,笔架,笔洗,皆由一整色的青玉雕刻而成。青玉并不罕见,但雕刻这些文房用具的青玉水头却极好,颜色一致,显然是同一块玉。单单是这一点,这套用具的价值就不菲,加上上头那栩栩如生海棠花的雕工,价值更是无法衡量。
青瓷六个宫女正立在书房中,瞧见李瑞清躬身拜道:“左相大人。”
赵向零不在的时候,知道身份的几个丫鬟没有人敢唤李瑞清一声国师,只要左相一日不撤,他就一日是权势滔天的左相。
“青瓷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李瑞清坐在书房中唯一的椅子上,双手交握。
除青瓷外,其他人低头出屋,不敢多言。青瓷立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丝毫紧张或者胆怯。
“你是陛下身边的大宫女。”李瑞清缓缓道。
青瓷应:“是,左相大人。”
“你......”李瑞清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青瓷跪地,郑重道:“左相大人,您对陛下忠心不二,奴婢们从来看在眼中,只是左相大人恕奴婢直言,您是否想过,陛下所需,陛下所想?”
李瑞清盯着她许久,并未说话,也没有叫她起身。
青瓷扣地,头上密密细汗涌出。书房寂静,连最轻微的呼吸声都不曾有。
半晌,方有人答:“你继续说。”
汗珠滴落,青瓷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已无大碍。她跪地,接着道:“陛下只是看着很好,然经过三年前那场逼宫,陛下常夜不能寐,栖凤宫灯火彻夜是常有之事。”
“后来,陛下将栖凤宫布下陷阱,处处蛛丝机关,只要触碰一个就将死无全尸,宫人除青云外一概不得进入,因为根本就没法进去。至此,陛下看上去才好了些。”
李瑞清想起昨夜他看见的场景,对青瓷的话信了七八分。他道:“这样有多久?”
“三年。”青瓷答,“左相大人,奴婢人微言轻,陛下虽偶有脾气,但对奴婢们向来很好,不曾苛责过谁,想来陛下惹恼左相大人乃是无心之举,还请左相大人多体谅陛下几分,陛下想来也不会为难于您。”
青瓷说完,恭谨地再叩首,等上头人发话。
又半晌,才有人回她:“你下去罢。”
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可,模凌两可的态度叫青瓷有些不安。
青瓷虽然不管政事,但常年跟在赵向零身边也听闻不少,如今左相权势滔天,哪怕是陛下也奈何他不得。若说左相真有夺位之心,或许也不足为怪。可陛下偏偏对这件事并未表达态度,可见左相倒也还能信。
躬身退出,青瓷满怀心事,颇为不宁。
不宁的,还有理应稳坐高阁的李瑞清。
他搁下手中笔,踱步到窗前。打开窗子,外头面对的是栖凤宫的方向。
青瓷的话他怎么会不知,只是知道和可不可行分明是两件事。
他如果纵容了赵向零,玄音死,工部尚书必会借此事上书。人已死,如何进宫,为何进宫,就随着旁人的嘴巴去编造。到时候赵向零的处境只会越加艰难。
他堵不住所有人的口舌,只能不叫赵向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