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着沈姝把“黑丸水”,喂服给其中一个女使,他的神色终于放松些许。
楚熠将太子的神色尽收眼底,再看自家小姑娘胸有成竹的模样,冷煞的面容,和缓不少。
沈姝喂完“黑丸水”,又将先前那碗“香灰水”,给眉心有香灰印记的女使服下。
果不出她所料——
那女使原本还有半个指甲盖长短的香灰印记,竟生生化作极短的一缕。
细算下来,不到半个时辰,这女使必死无疑!
直到这刻,沈姝总算完全证实先前的猜测——
太子今夜先后安排萧晴初和李茂生,进献的这个“解毒之法”,就是为了让皇帝快点去死!
“咳……咳……咳……”
就在沈姝思索间,服下“香灰水”的女使,猛地咳嗽出声。
“看!快看!起效了!”
太子“惊喜”指着那女使喊道:“她醒了!本宫就说,太子妃进献的这法子管用!”
随着这声,原本昏迷的女使,眼皮飞快颤动着,几欲要醒过来的样子。
可沈姝的目光,却落在她紧握的双拳上。
能看见香灰印记的沈姝,非常明白,这女使不是“要醒”,而是毒药穿肠,痛苦的要死了!
沈姝自打醒过来,最见不得有活物惨死。
更何况,这女使是个活生生的人。
可她心里很清楚,若想揭穿太子的阴谋——
用这女使证明,在吸入香灰焚烧的毒烟之后,再服用化水的香灰会猝死,才是最直接的办法。
沈姝紧了紧手,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女使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另一个服过“黑丸水”的女使。
那女使依然沉沉昏迷着,可细看之下,她中毒泛青的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
这,才是真正毒解的征兆。
发现这点,沈姝总算松了口气。
拜太子这一连串为了求生的“挣扎”所赐,她总算窥得救醒皇帝的关键。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她们二人把脉!把脉!”太子急切地道。
又喜又急的表情,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关切自己亲爹能不能得救的儿子。
沈姝朝医侍颔首。
医侍上前,先为服过“香灰水”的女使把脉。
“脉象促却有力,虽有些气血瘀滞,却是毒解之征兆。”医侍恭谨回道。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的众人,脸上皆露出惊喜之色。
“太好了!”
“甚好!甚好!”
就连皇后,都急切从高处走到女使跟前,眼底含泪,尽是喜悦。
沈姝神色不动,指着服过“黑丸水”的女使:“再看看她的。”
医侍领命上前。
这一次,他诊脉的时间,要比方才长了不少。
“脉象……虽然虚弱,却很是平和……应该亦是毒解之象。”
这话似早在太子预料之中,他嘲弄道:“搞了半天,黑丸和香灰皆能为父皇解毒,安定县主,你明知如此,还要假借父皇身上的毒,着意逼迫本宫与太子妃萧氏,当真是其心可诛!”
沈姝杏眸微垂,掩掉眼底的嘲弄,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故作紧张地揪紧了衣摆,做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而大殿上的众人,在太子这番言论之下,皆想起先前沈姝与楚熠二人,对太子夫妇的步步逼迫。
不由得,他们向沈姝和楚熠二人,投去了怀疑审视的目光。
唯有皇后,激动喜悦之余,不忘伸手覆上沈姝的手。
“无妨。”皇后安慰道:“皇上性命攸关之事,多小心些总没错,本宫相信你和四郎。”
沈姝心里一暖,面上带了几分惭愧。
皇后声音虽小,却足够让太子和楚熠听的清清楚楚。
太子掩下眼底的阴鸷,上前一步,朝皇后恳请道:“母后,如今既然证明这解毒之法有用,还请母后尽快命人喂父皇服下,这样才能让父皇尽早醒过来。”
“你说的是。”皇后忍着激动的心情,转头看向沈姝:“安定县主,你看……”
沈姝正犹豫着要如何开口——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暮和匆匆从殿外走进来,高声道:“娘娘,太子妃萧氏告诉臣说,香灰焚烧的毒烟被人吸食之后,再饮用化水的香灰便会猝死,万不可用!”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众人脸色皆变。
太子没料到临到头来,竟生出如此变故。
他气急,怒喝出声:“暮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借太子妃污蔑本宫!来人,把他拖出去!”
大殿上的禁军,听见这话,动都不动。
让太子的呵斥声,在安静的太极殿里,显得分外突兀。
暮和快步走到服过“香灰水”的女使身侧,细细把过她的脉息,对着皇后说道:“此女脉象促而有力,虽是毒清之兆,可脉象越来越急,如此下去,半个时辰之内,必会气血攻心,暴毙而亡!”
就像回应他的话——
“卟……”那女使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她口唇艰难张开,有奇怪的“嗬嗬……嗬……”声,从她嗓子眼里传了出来。
沈姝脸色微变,大步上前,蹲下身将那女使的身体侧起。
随着这个动作,有黑色的血沫,从女使嘴角涌出。
这副情景,像极了入夜以后,皇帝突然“醒来”时的模样!
皇后看到这幕,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这一刻,她再也无法自欺,不可置信抬头看向了太子。
“畜生。”皇后颤颤走到太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