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满念书很锉但脑子并不笨,他从13、4岁就开始混社会,六七年时间没混出什么名堂却也从没吃过大亏,除了生性谨慎之外,全靠他那野兽般的直觉能提前嗅出危险感。
当鲁老板带着俩朋友走进包间后,江小满看着这三个身板结实的男人在客气地再次询问事情缘由时,突然有一瞬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骠悍气质,刹那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后背寒毛一竖。
要死了,好像踢到了惹不得的钢板……江小满心里一紧,却为了钱、为了面子色厉内荏的继续吆喝指责店里有严重的卫生问题,要索取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怎么算?”鲁老板叉腰冷笑三声,然后反问道,“那你捏造事实诽谤他人,侵犯了我名誉权的赔偿款又怎么算?”
看到江小满眼角一抽,他赶紧乘势逼问:“你觉着随便扔只小耗子在锅里就能证明是这食品出了问题?好啊,报警嘛!全部东西都封存了送质检部门,你觉着锅的另外部位和碗碟里有没有一丁点耗子身上的细菌或皮肤组织?你觉着相关部门是信我还是信你们这种,嗯?不知道啊?没关系,咱们可以法庭上慢慢聊!”
听了那串话,江小满略微有点腿软,但他也不是被吓大的,喝口啤酒润润嗓子之后狠狠地一笑,咬牙说道:“大哥,你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不需要上法庭那么麻烦吧?我觉着,就打热线电话叫记者来看看得了。”
说着,小满就摸出了手机,佯装一副拨电话的模样。他知道,很多人都是不怕110怕城管,不怕法官怕记者。质检什么的对自己没好处,直接威胁要曝光才是正道。
“等等,”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那位年约三十的老上司大哥慢悠悠开了口,“小兄弟,别急啊,所谓家丑不外传,咱们再说道说道。”
“好啊,看你能不能说出朵花来。”江小满挂了电话,心里略略一喜,想商量那就是有戏吧?不想被媒体曝就给钱呗。
“你说这耗子是从厨房开始就进了锅是吧?”老大哥客客气气问着,见小满点头之后他也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一脸好奇模样的提出一个疑问,“可这锅菜上桌之后似乎还小煮了一下,请问,这耗子为什么是生的,不是熟的?”
这个从衣着到外表看起来都挺普通的男人,在问话的同时突然用一种很是锐利并且高高在上地眼神扫向江小满,顿时激得他浑身一僵。
是啊,为什么是生的不是熟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里过了一遍这问题——这不废话么,吃得差不多了,锅半冷之后才扔进去的,当然没能来得及煮熟。
讹诈团的五人暗暗叹息怎么就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呢?真是弱爆了!鲁老板也被自己老上司的冷气压目光横扫了一眼,他知道对方是在嫌弃自己退役之后观察力、反应力在急速衰退,掐架都不知道去卡重点。
曾经的野战某部退役人员只得和小混混一起暗暗叹气——真是丢人,简直弱爆了!
江小满在呆愣了一分钟之后,梗着脖子怒道:“我他妈管你生的还是熟的?!反正这耗子就在你们店的锅里了,直接说怎么解决啊,问个屁!老子不奉陪!你解决不了我就找记者帮忙!”
硬的怕横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决定赌这一把。
“好,我不问。”伸着手指戳小耗子的老大哥半弯着腰,望向江小满咧嘴一笑,然后又慢慢把视线转回了锅里,突然间,他倏地五指一抓,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之时,握着粉嫩耗子就往嘴里一塞……
江小满顿时双眼瞪鼓,就像傻子一样看着对方往旁边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坐下,悠哉地抽了几张纸巾擦手,同时一脸享受表情的咀嚼着。
“嗯,很鲜,就是味道淡了点儿,果然是下锅太迟啊。”老大哥面带遗憾的摇摇头,然后顺手弯腰从脚边拎起一瓶还没开盖的雪花啤酒。
江小满听着那充满戏剧感的抑扬顿挫腔调,看着他说话间牙缝中展露出的白色食物残渣,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强烈地想呕吐的冲动。
紧接着,老大哥左手握纸巾,右手拇指和食指看似轻轻巧巧地一捏,酒瓶盖就这么被挤了下来,扁扁的一个半圆从他手里“砰”一下弹起来,精准地落在江小满跟前的桌面上打了几个转,然后缓缓“躺”下。
最多只能用牙齿咬瓶盖还觉得自己很man的混混小满忍不住面色一白,继而隐约有些发青——什么人能就用两根指头捏开啤酒盖子还弄得那么扁啊?!那是铁的不是纸板啊!还随便一坐就堵住了包间里唯一的出口,想跑都必须从他身上踏过去啊!
“小鲁,你怎么也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骠悍大哥看向老板疑惑地问道,“从前在野战部队里生存训练的时候,那什么田鼠、蚕蛹、蛇,不都吃过嘛!”
“从前是迫不得已……”这不知道是不是毒死的耗子直接丢进锅里啊!洗了么?内脏除了么?消毒了么?扒皮了么?这样都吃得下去,我要崩溃了……想着他那潇洒动作,鲁老板下意识的问道,“周老大,你们现在还吃这些?”
“我没有,偶尔逼别人吃。看着那些新丁生不如死的表情,特好玩儿!”这位姓周的大哥坏笑着拎瓶子喝了口啤酒漱漱嘴,然后又看向江小满真诚询问,“小兄弟,你们还吃吗?”
吃?!吃个鬼啊!江小满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拨浪鼓似的摇着头。这人太可怕了,这么一句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