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真略一点头,眼神转而望向卫玹,徐徐问道:“卫玹,你怎么看。”
“禀父皇。”卫玹稍稍抬头,眼光闪烁一阵,明显是在思量,不多会便正色道:“依此次虍虏人南下进犯的行军策略来看,定是经过了深谋远虑,与寻常的袭扰决然不同。”
“若是定威城失手,那云州腹地便会敞开在虍虏人面前。但卫玹现在所忧的是,虍虏蛮子这次倾巢而出,恐怕不会满足于只是劫掠一番,而是有更进一步的企图!父皇不得不防啊。”
此话一出,引来朝堂的一阵骚动,一些大臣眼中都露出了惊骇之色,而另一些人眼中则开始闪烁不定,有的额头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面色苍白。
益阳城虽然是军事重镇,但由于处在相对深入的腹地,所以就成为了那些苦于没有军队背景的高官子弟的理想的镀金场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朝廷大员就有意将自己家中的叔侄亲人送往涿州益阳城,美其名曰为国效力,实际上就是玩耍罢了。
等到三五年后再找个理由将其调回燕京,这样给他们获取了一个戍守边关的名头,往后的仕途也能更稳当些。正是因为听闻虍虏南下有可能威胁到自己亲人的性命,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的紧张。
“我们一定派兵要支援云州,我大魏先祖打下来的大好河山,万不能让这些虍虏蛮子肆意践踏!”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臣表现得痛心疾首,俨然一副忠臣模样。
“臣附议,在臣看来,虍虏人若真敢南下其实就是自寻死路,他们拉长了后备的补给线,只要我们派出援兵,在巧施妙计,定能一举将这十八万虍虏人歼灭,长久的解决云、吉二州之危啊。”此臣巧舌如簧,如此危难之事竟然被他硬生生说成了对朝廷有利,听得不少人一阵摇头。
跪在殿中的卫玘暗中瞥了卫玹一眼,脸上露出了警惕之色。这些重臣有很多都还处于摇摆状态,并未选择阵营,但只是简单一计便将他们的力量化为己用,这就是日前两人商议之时卫玹提出的胁众之计。
虽然现在二人是出于合作期,但保不准三弟什么时候就会阴自己一把,还是要小心谨慎才是,曹应龙便是前车之鉴!
“好了好了。”卫真轻拍桌案,偌大的昌和殿顿时鸦雀无声。“朕也是此意,你们说派何人去比较好?”
卫玘以膝盖顶地前挪一步,以头顿地大礼拜下道:“虎王原本只是危害吉州,但此次突然在我大魏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犯云州,卫玘觉得,七皇子卫璟难辞其咎,索性云、吉二州本就紧邻,不如让他发兵救援,也好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臣等附议。”一些大臣当即拜下,这些大多都是投向卫玘阵营的诸位朝臣,还有些是被家族子弟胁迫被逼无奈之人。
“臣等也附议。”以卫玹为首的第二批朝臣也陆续拜下,这些就是卫玹阵营的朝臣了。
两厢下来,竟然所有朝臣都已拜下,这般严整景象已经是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卫真眼光老辣,此刻已然看出,这是卫玘和卫玹合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要制裁七皇子卫璟。卫璟乘着他的两位兄长在京城争权夺利的时候暗中用手段拿下了吉州兵权,故此卫玘和卫玹才结成同盟合力反击。
不过这次卫璟做的也太过分了,卫真心中对他也颇有不满,你们争权我不管,但你视国家危难于不顾,只知道保存实力。就这一点,卫璟便没有当这个大魏皇帝的资格!
卫真表情威严,高声道:“传朕旨意,让七皇子卫璟即刻从吉州发兵十万救援云州!如若不从,定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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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鸳衾凤枕楼。
“大姐,宫中密报。”
天子刚刚退朝,暗影薛无念便将一份宫中密报放到了花飞雨的书案上。花飞雨素手捻开信封,逐字逐句细读后长叹一声道:“准备了这么久,卫玘和卫玹终于对卫璟动手了!”
“我看看。”薛无念扫过一遍,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事情前后变化,当即一拍桌案道:“好一个釜底抽薪!此计卫玘和卫玹蓄谋许久,当真是没给给卫璟留下半分翻盘的机会。除非他背叛大魏,否则要不交出兵权,要不就得被迫让出吉州给卫玘和卫玹接手,此计策当真是毫无破绽!”
就连一向厌恶卫玘和卫玹的薛无念都如此不吝夸赞,可见此次计策的精妙绝伦。
只是花飞雨还是不为所动,她重新拿过书信再度细细研读一遍,突然笑道:“卫璟并非没有机会,就要看他做得漂不漂亮了。”
花飞雨拂袖打断了薛无念想要询问的意思,指着放置在书案一侧的一方云纹端砚凝声道:“替我研磨,我要修书一封。”
“给谁?莫不是给阁主?”薛无念心知花飞雨不想让他知道此种细节,故而在花飞雨提笔之际当即扭过头去。
“自然是给阁主。”花飞雨略略一顿,俏笑道:“同样也是给七皇子卫璟!且让飞雨看看此人究竟有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若是有,花飞雨便给他谋划一番又能如何!呵呵呵呵!”
花飞雨嫣然一笑,一双明眸妩媚含情,似星光摇落,引人欲醉,仿佛点点星火埋于寒冰之下,一旦破冰,必将势如烈焰一般摧枯拉朽,
这般风景,看得薛无念都有些痴了,过了好一会才转醒问道:“大姐就算是匿名修书一封给那卫璟又能如何,他不可能会相信我们。”
“谁说不可能。”花飞雨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