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与朱瑞相对跪坐在屋子正中央的红毯上。在他们的北面,是大红双喜的挂毡与香案、供品、炉瓶等物。
女执事二人举馔案站在新人之前,另有一位女官执金酒壶往金爵里倒酒,奉给二人。谢慕林与朱瑞各自喝了自己那一爵酒。虽然不是果酒,但喝着也不算难入口。
喝过酒后,女执事又进馔。就象是谢慕林在娘家行醮戒礼时一样,这同样是放在托盘里的一个白碟子,里头放着些肉干,只能算是意思意思,并不是真的叫新人现在吃饭。谢慕林与朱瑞各自挟了一筷子,就算是进过了。
接下来女执事们奉上来的,就是装了酒的卺盏了。这其实是两个葫芦形状的容器,用红绳相连接,大约是因为葫芦音似“福禄”,算是对新人的一种美好祝福。谢慕林与朱瑞捧着卺盏把里头的酒喝了。
女执事们再度进馔,两位新人再次挟了一筷子吃了。如此三进酒馔,执事们方才撤了馔案,引导新郎新娘起身,互相拜了两拜。合卺礼就此结束。
接下来,永安郡王朱瑞的随从们把郡王妃谢慕林吃剩的馔给分食了,谢慕林带来的陪嫁们把朱瑞那份吃剩的馔给分了。从此以后,男方也是女方仆从的主君,女方也同样是男方仆从的主母,相互之间,便不再分两家,而是一家人了。
婚礼结束,朱瑞看向谢慕林的目光越发温柔,眼角弯弯,情意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谢慕林看着朱瑞,也同样笑得甜蜜。两人自打相爱相知,等到今日成婚,还真是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呢。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谢慕林从前是真的没想过,还能遇上一个称心如意的爱人。虽然理智上,她知道嗣祖母宋氏在昨晚上的教导是聪明之举,可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能与眼前这个男人相爱相守一世,最好永远都不要经历宋氏提到的那种事。
执事们引导朱瑞到另一边屋子去换衣裳。接下来他还要到前头的喜宴上去接受宾客们的祝福。这一关就跟一般人家的婚礼喜宴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了。
而谢慕林则会在执事们的引导下,进入新房更换常服,然后坐在这屋里等待新郎归来就可以了。不过,燕王府似乎没有规定说她一定要稳稳坐在喜床上不能动弹,所以她在新房里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累了这半天,她真的要好好休息一下,擦洗擦洗,顺便再弄点吃的填一填肚子。
出门前母亲文氏塞给她的那大半碗小汤圆,在庙见礼后就消化得差不多了。在紫禁城中太后派嬷嬷送来的那一篮子点心,如今也消耗了大半。眼下还未到太阳西斜的时候,天知道外头的喜宴几时能散?谢慕林是绝不会想到要等新郎官回来才用晚饭的,那只会让自己饿死。
别的都好说,最让谢慕林松一口气的,是换上常服时,她不需要再顶着那顶七翟冠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在今日之前,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会顶着这沉重的玩意儿过了大半天,期间还步行了很长的路。香桃替她松开发髻时,她还能清楚地看到原本用几支簪子固定得死死的头发已经有些松了。用了这么多簪子还上了重重头油的发髻,都抗不住那顶七翟冠,可见其威力!她这七翟的都这样了,燕王妃的九翟冠会有多重?皇后的凤冠呢?这个时代的皇家女人们其实都是狠人啊!
香桃与青橙训练有素,迅速替她梳好了一个相对简单又不失端庄贵气的发髻,戴上了先前用过的那顶百合花冠。不过,这一回她梳的不再是小姑娘的发型了,挽了妇人的发髻,看起来模样与册封礼时又不大相同。谢慕林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还有几分陌生。等到明日清晨早起,侍女们替她开了脸,估计会更不一样吧?
谢慕林在丫环们的服侍下,换上了郡王妃的常服——其实这种服装对她来说有些陌生,也觉得不太好看。不过规矩如此,她也只能忍了。以后只要不是必须着制式服装的场合,她应该都不会为难自己去穿这样的衣服吧?
谢慕林胡思乱想地结束了自己的重新妆扮,回到新房中。一名有些眼生的中年女侍面带微笑地向她行礼:“见过郡王妃,小的是王妃身边侍候的,姓刘。王妃嘱咐,怕郡王妃没用午饭,感到饥饿,因此特地吩咐小的送了些吃食来给郡王妃享用。”
谢慕林客客气气地道谢:“王妃有心了,请嬷嬷替我转达谢意。”
刘嬷嬷命侍女们送上了吃食,品种不多,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就是一大海碗的汤面和八碟小菜罢了,但热腾腾的家常食物最容易引起人的食欲,谢慕林一看就觉得肚子饿了,便在桌边坐下用起了这顿迟来的午饭。
吃过“午饭”,刘嬷嬷微笑着行礼,干脆利落地告退了。她还要回去向燕王妃复命呢。不过临行前,她倒是提醒了谢慕林一句:“郡王妃可以稍稍打个盹,晚些时候,郡主可能要过来看新嫂子呢。”
谢慕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明白她的意思了,转头看婚床上还算干净,没太多花生桂圆之类的东西,暗暗松了口气,索性就坐在床边,挨着床架,小心地闭目养起了神。正式躺下睡觉就免了,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梳好了头发,换上了新衣,可别睡一觉又要重新翻工。
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她就真的打起了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香桃轻轻唤她,她才醒过来。
香桃捧了水盆和布巾过来:“姑娘……不,郡王妃,郡主快要过来了,打发人过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