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钟只觉得大脑一片轰鸣,感到一股涛天气势从大殿顶部倾泻下来,他体内弱小的魂魄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哆哆嗦嗦、颤栗不已。
“扑嗵”一声,他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
狼影在空中张牙舞瓜,左盘右旋,片刻之后无声地落在了香案之上。
等到成钟咬牙振作,悄悄地抬头看时,只见一个人影端坐在香案正中,两条长腿分开,悬吊在香案正前方,不住地晃悠。
成钟本能地朝着人影连连叩首。
只听得一个尖锐压抑如犬吠一般的声音传出:
“某乃哮天犬是也,何人无事,扰吾清梦?”
成钟一听,心中慌乱,也不敢抬头,声音有些发颤地答道:
“我是……我是不肖弟子成钟,有要事求见尊神!”
“解疑释惑,乃某家份内之事。
你娃娃既然请某前来,可以提出一个问题,某定然答复与你!”
“这个……”
成钟一时语塞,半天才挣扎着抬起了脑袋。
香案上的人影在他的眼中慢慢变得清晰。
只见他头戴牛耳双翅帽——歪歪斜斜,身穿青色宽长袍——皱皱巴巴,腰系月白织锦带——脏脏兮兮,足蹬跷鼻登山靴——趿趿拉拉。
一双吊晴三角眼——不怒自威,满脸如刺蓬蓬须——欲曲还扬。
成钟强迫自己镇静,正要开口,听到那虚影突然“咦”了一声说道:
“某见你娃娃头上金光闪闪,似乎带着‘金头箍’,莫非与我细腰狼族有些渊源?”
“正是的!”
成钟一听,精神猛地一振,直起腰来。
“好啊好啊,既然是有缘之人,某便法外开恩,容你提出三个问题。”虚影说。
“谢过尊神!我的第一个问题是……”
成钟心里有不少疑问,此时一时着急,竟然不知道先从哪个问起。
“哎呀嘿嘿,莫非你娃娃心中并无问题,只是调皮想试某一试?”
虚影见成钟只是一个半大小孩,便乐嗬嗬地挑逗着说。
成钟的眼中,此时只有虚影的一双腿在那里晃来晃去。
“我啊,心中疑问甚多,不知应该先问哪个。
嗯……烦请尊神,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狼域之中竟然出现了‘铁’?”
“这个么……这是……”听到如此严重的问题,虚影先是大吃了一惊。
继而想到这个问题,竟出自他有些轻视的少年之口,心中困感不已,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想说自己不知此事,又觉得会影响到神灵的形象,停顿了足足一分钟之后才说:
“这个问题啊,说起来十分复杂,某家又不管此事。
你娃娃若是真要刨根问底,可以去问一只老凤鸟?”
“什么老凤鸟?”成钟追着问道。
“在南方大海之中,有一座明玉岛,明玉岛上有一座活火山,火山口中有一只老凤鸟,你去后便知。”
虚影颇有耐心地说。
“第二个问题是……狼域应该是尊神控制的世界,为什么放任乌孙五十万男人流失,去往另一个世界?”
这一次,成钟提高了嗓门,大声发问。
在初步交流之后,聪明的成钟已经从对方的话中找出了某些细微的瑕疵,这让他从起初丧魂失魂的状态中摆脱了出来。
神灵出场时的威势已慢慢消散,神灵头上的神圣光环也变得暗然失色。
成钟毕竟是少年心性,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
他此时已进入角色,便不再胆怯害怕。
“这个……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啊!”
虚影被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再次问得张口结舌,只好先如此抵挡说。
“尊神不是说弟子可以问三个问题吗,这才是第二个呀。
莫非……莫非神仙也有难言之隐吗?”
成钟紧盯不放地说。
“嘿嘿,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乌孙人知道了有一个更高级的世界,见异思迁,便一个接一个地闯了过去,到底流失了多少人,某家如何得知。”
虚影十分无奈地回答道。
他的言语之中已经暴露出了更多的无能。
“好吧,既然如此,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成钟一边说着话,一边站起身来,缓缓靠近香案,靠近那个虚影。
他突然开口,尖声喊道:
“我的第三个问题是,我已经知道您……您肯定不是那位博爱无边、众生敬仰、德能齐天的宇宙真神哮天王,请您说说,您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我……你这娃娃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藐视本尊,难道不怕某降罪与你吗?”
虚影明显有些动怒,声音变得结巴沙哑。
“非是我藐视与你,而是你的所做所为,根本不配哮天王的威名!”
成钟的声音反而变得连贯而响亮。
不等对方回话,他紧接着厉声喊道:
“我虽不知您的尊讳。
但您作为狼域之神,定然担负着一方百姓的安危。
‘铁’出现在这个世界,你竟然毫无觉察,假如有一天这个世界秩序混乱颠倒,违背了两位尊神创造这个世界的初衷,你该如何向他们交待?
乌孙联盟流失五十万男人,严重影响安定,你也不过问不制止,如何对得起烧香磕头供奉你的黎民百姓?
我虽年少无知,拿这两件大事叩问于您,完全是为狼域众生着想,为民请命。
您吞吞吐吐说不清楚也就罢了,竟然恼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