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成钟一脸神秘地把爷爷拉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他拿出雪里红那只装着现金的口袋,双手递到了爷爷手上。
爷爷虽说非常吃惊,但不像上次成钟拿钱回家时反应那般强烈。
成钟一脸认真地对爷爷说:
“爷爷,您还记得那天我们送走的那位徐爷爷吗?”
“当然记得啊,这才过了两天的事,怎么会忘了呢。”爷爷说。
“爷爷,那个徐爷爷是个可怜人,是个了孤老头子,既没有儿女,也没有什么亲戚。
他留给我不少钱,我答应认他作干爷爷,并答应为他办理后事。”
“他怎么啦?你那天又给他钱,又给他喝酒,还哭哭啼啼,我这心里一直犯糊涂,正想找你问一问咋回事儿呢?”
爷爷十分困感地问道。
“徐爷爷犯了大罪,那天骑马来的人中间,有一个是公安,他带他去自首啦。”
成钟老实作答。
“他犯了什么大罪呀,要杀头吗?”爷爷追着问道。
“他犯的罪很重,估计很快会被政府枪决。
桑吉大师那天早上已经为他选好了地方,等他死后,就埋在咱成家湾。
这样,我以后清明节为他扫墓也会方便一些。”
成钟低着头,心情有些沉重地说。
“不知大师选的是哪块地方啊?”
“这个嘛,爷爷先不用管,我会给雪莲成安排。
到时间,让他联系桑吉大师,一道把徐爷爷给运回来。
爷爷啊,这是孙子揽承的事情,也是可以改变咱们全家生活的大事啊。
如果徐爷爷死的时候我不在家,他的后事就要麻烦爷爷全力操办了。”
成钟耐心地向爷爷解释着,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歉疚。
“要说这葬个人,可是件很烦琐的事情哩。”
“爷爷,我已经想好了。
这次事情,您一定要舍得花钱。
先买些烟酒,巴结一下生产队的王队长,请他通融一下,把选中的那块地兑换成咱家的自留地。
等到办事前,要借个大帐蓬停棺,纸火什么的都不能缺。
再请村里的男人们过来帮忙,给他们饱饱地管一顿饭,烟酒什么的也要管够。
到时假如别人问起来,就说是咱家的亲戚,无儿无女,实在没地方埋,就埋到咱们村子里来了。”
成钟不紧不慢地扳着手指头,把想到要做的事情,一项一项地向爷爷交待说。
听着小孙子有条不紊的想法,爷爷心中十分惊奇。
他万万想不到,孙子小小年纪,竟会想得如此周全。
之前,他老觉得成钟做事毛毛躁躁,远远没有长大成人。
直到此时,他才对这个小孙子完全另眼相看了。
爷爷听了成钟一番安排后,心里也大致有了数。
他连连点头,把这件事痛快地应承了下来。
然后,只见爷爷像做了贼似地,把布口袋塞进自己的棉衣下面,紧紧地搂着,弯腰曲背地溜到堂屋那边去了。
现在,他发心里发愁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这么多的钱不知道应该藏在哪里。
爷爷离开后,雪莲成和白龙犬立马回到了小屋。
刚才,因见成钟找爷爷有事,雪莲成就带着白龙犬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大圈。
成钟一见她俩回来,便拉着雪莲成的手说:
“贤弟啊,我和白龙小犬这一走,得一个月以上,家里的事就全靠你了。”
雪莲成一听此话,打了个愣怔,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她心念刚刚一动,禁不住悲从中来。
只见她伸开双臂,猛地一下子抱紧成钟,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掉落而下。
自从知道成钟要离开自己,进入“狼城”之中,她就一直忧心仲仲,闷闷不乐。
只是,因为怕影响成钟的心情,两天来她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感情,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情。
昨天晚上,她就很想好好同成钟说说知心话,好好叮嘱一番。
但成钟身心疲意不堪,一到炕上就“呼呼”大睡。
听着成钟的香甜酣声,她不忍弄醒他。
但心中左思右想,思绪混乱不堪,竟然破天荒地失眠了。
此刻,成钟挑明此话,语中已含着告别之意。
她再也不想控制自己的感情,不但泪流满面,甚至还“嗯嗯啊啊”地哭出声来。
因怕堂屋的老人们听见动静,影响他们的情绪,成钟忙用手轻轻捂住她的嘴巴,并贴在她的耳边劝说道:
“小兄弟啊,咱们都是有远大志向的修练之人,闯荡江湖是寻常事情,分分合合也是家常便饭啊。
怎么可以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儿女情长、哭哭啼啼呢?
你可千万不敢出声,免得让老人们听见,把他们都吓着了!”
雪莲成一听,这才咬着嘴唇止住了哭声。
可是,眼泪并不听话,仍像决堤之水汹涌而出。
成钟无奈,只好又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她的脊背,又到处找毛巾帮她擦试眼泪。
待到雪莲成情绪稍定,成钟接着说:
“我这次去只是为了修练,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何至于难过成这样啊。
咱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都要提得起放得下。
你不许再哭啦,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托付于你呢!”
听着成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雪莲成咬着牙硬下心肠,昂首挺胸,接过毛巾自己擦净了眼泪说: